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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遊自鋒哈哈一笑,握住了她的手笑道:「說得好,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不用管他們!你這脾氣倒是合我的胃口!走,我帶你回去。」說著拉著她便往門外走去。君亦休想上前再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了門口,急得轉身喚道:「舅舅!」

  齊風行微笑著安慰道:「亦休不用急,游公子是名門之後,既然他說要娶圓兒,定不會食言。我們就在此靜候佳音吧!」

  聽他這樣一說,君亦休只得沉默了。四大長老見事情已定,也不再多言,紛紛告辭走了。院子頓時安靜下來,君亦休呆呆地看著門口,心中仍為妹妹擔憂。

  鳳九天見她神色不定,不由得沉聲道:「你在想什麼?本王替你妹妹尋了一門好親,你應當高興才是!」

  君亦休沒有答話,她該高興嗎?如果遊自鋒象盍泚一樣正直善良,有才華,她當然高興還來不及,怕就怕遊自鋒對她並非真心。從剛才的情形來看,遊自鋒一開始並沒有說與亦圓有終身之托,鳳九天一開口,他便順水推舟,應了下來,想來目的並不那麼單純。遊自表面好色,卻並非是個酒色之徒,他的心機也不是象亦圓那樣的女子所能揣測。如果遊自鋒別有所圖,那亦圓不是和自己一樣,所托非人?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為何自己和妹妹,在婚姻大事上,都是這般不順心?她原想自己是個不久于人世的人,若能撮合妹妹和盍泚,讓她終身有托,盍泚有人相伴,倒是一件美事。想不到妹妹這般任性,完全不顧自己的將來,隨性而為,真不知以後她是否能有幸福?

  想到這裡,她心事更重,鳳九天叫了她幾聲,也恍忽未曾聽見。直到燕兒上前來拉她的衣袖,叫道:「小姐!小姐!王爺叫你呢!」

  她回過神來,見鳳九天一臉不悅,連忙歉意道:「王爺有何吩咐?」

  他一直盯著她看,沉聲問道:「本王說什麼你完全沒聽見?」

  君亦休一怔,她一直在想妹妹的事,的確沒注意鳳九天說了些什麼,只得想了想道:「王爺恕罪,妾身一時走了神……」

  鳳九天冷哼一聲,說道:「本王坐在這裡,你卻在想別人!」說著一把將她扯到身前,笑道:「該不該罰?」

  君亦休淡淡道:「王爺想怎麼罰都行。」

  她不卑不亢,態度平淡,似乎對眼前的人毫不在意。鳳九天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低低道:「你……自出來以後,似乎和以前有一點不一樣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呢?讓本王好好看看。」

  他說著,抬起她的臉,仔細地看她。君亦休仍然淡淡道:「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這個樣子?王爺多心了。」

  鳳九天輕笑一聲,突然吻住她的唇,君亦休嚇了一跳,起身跳了開來,誰知跳得太快,身子失去了平衡,往後跌去。燕兒一聲驚叫,趕緊上前扶住了她,她連退兩步,才站穩了腳,撫住胸口喘了兩氣,卻說不出話來。

  站住了才驚覺有些不妥,抬眼去瞧鳳九天,以為他會生氣,誰知他卻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嘲笑道:「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本王身上有刺麼?!」

  燕兒忍不住叫道:「王爺,別嚇小姐了,她有身孕,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麼是好?」

  鳳九天冷笑一聲,轉身往屋內走去,伸了伸懶腰,淡淡道:「哪有那麼容易就動了胎氣?若真這麼嬌氣,這個孩子不要也罷!」

  他人已經走遠了,君亦休卻止不住心驚。他不在意自己也就罷了,可是對這個孩子也如此,以後若真有什麼事……想到這兒,她心又涼了半截。環顧四周,心中暗想,若這個孩子在這逢魔穀長大,也許會好過在寧西王府……

  三天之後,豔陽高照,逢魔谷單易難老穀主出殯,穀中之人皆往相送。齊諳生率領四大長老走在前面,黝黑的棺木散發著幽幽的暗光,顯示著主人的尊貴。眾人的臉上都十分肅穆,雖然各有心事,但單易難的喪事當前,還是沒有半點馬虎。

  鳳九天攜君亦休也以賓客身份前往送行,看著眼前的一草一木,十多年前的事似乎又湧上心頭,這裡的一切,那麼親切,又那麼令人心恨,鳳九天一時心潮起伏,雙唇緊閉,眼光黯淡,沒有說話。

  君亦休知道他曾在這裡住過,見他神色黯然,知他定是想起了往事,不由得心中微動。想起在梅花庵時,他曾對她說,小時候人人都當他是個女孩兒,一旦有人知道他是個男兒,便會性命不保,想來並不是假話。他的母親與自己的母親,都曾經是這逢魔穀的候選聖女,如今娘已經不在人世,而他的娘卻……想到這兒,她不由得低聲道:「王爺,這裡的人,還不知道你娘……」

  鳳九天倏地抓住她的手腕,沉聲道:「別亂說話!」

  君亦休一驚,只得應道:「是。妾身知道了。」

  七十六 敵友

  送葬的隊伍緩慢行進到了聖河邊,這條流經逢魔穀的西面,是全穀唯一的一條河流。歷代逢魔先生去世後,都是經由這條河隨水而去,是為「水葬」。單易難沉黑的棺木被綁在竹筏上,慢慢地放進了河中,眾人開始默默地目送他遠去。齊諳生不經意地抬眼一望,竟見河對岸站了三個人,因為隔得比較遠,看不太清他們的面容。只看見當中一人穿著白色長袍,氣宇軒昂,似乎身份尊貴。另二人,一人穿玄色長袍,一人穿黑色短衫,像是他的隨從。三人都默默地盯著那棺木,仿佛也是來送行的。

  他定睛一看,心中微微一動,卻沒說話。那人也看了他幾眼,其中著黑色短衣的隨從朗聲問道:「對面可是新任逢魔先生齊諳生?」

  此話一出,眾皆變色,那人內力渾厚,不在四大長老之下。只是穀中從未曾見過此人,不知他為何突然出現在這裡,不知是敵是友。

  齊風行低聲道:「這三人身份未明,穀主要小心。」

  齊諳生點了點頭,大聲道:「正是在下,敢問對面的朋友,有何賜教?」

  那黑衣人又道:「齊穀主,我家主人有請!」

  齊諳生又道:「未請教你家主人尊姓大名?」

  那黑衣人道:「你不用多問,過來便知。」

  齊諳生略略猶豫了一下,齊風行大聲道:「不通報姓名,如何相見?大丈夫理應光明正大,為何如此藏頭露尾?」說完又低聲道:「穀主還是不去為妙,看他們的打扮,不像是尋常百姓,也不太象江湖中人,恐怕有詐。」

  那主人在黑衣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只聽那黑衣人又道:「都說齊穀主武功蓋世,難不成還怕我等這些無名小卒嗎?不過是請你過來相見,有些老穀主的舊物件,想交給齊穀主罷了。你若不肯相見,以後後悔的就是你!」

  齊諳生略一沉吟,大聲道:「既與老穀主相識,那就是朋友了。在下請各位朋友來谷中小坐,以敘舊情如何?」

  黑衣人有些不耐道:「我家主人沒那麼多時間,讓你過來,你便過來。若是沒膽子來就算了。」

  華天勝忍不住叫道:「嘿!好大的架子!我們逢魔穀雖說不上什麼威震江湖,可也不能讓人這樣欺負!請你們過來喝茶已經算是給你們面子了,現在還說這麼多廢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你以為你是誰?!」

  黑衣人道:「華長老好大的脾氣啊,當了長老十幾年了,卻一點不知收斂,看來單易難教誨無方啊!」

  華天勝怒道:「教你個頭!明明是你們無理在先,倒怨起老子脾氣不好了!去你奶奶的!老子現在就過去看看你長了幾頭幾臂!」說著,他飛身而起,踩著水面直踏過去。眾人一聲驚歎,這一招水上漂的功夫倒是實實在在,來不得半點虛假的。唯有齊風地跺了跺腳,叫道:「哎呀!這個華天勝,幾十歲了還這麼好勝!」

  齊諳生淡淡道:「無礙的,我看他們並無敵意。他脾氣這麼沖,讓他過去吃點虧反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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