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法老的寵妃·終結篇 | 上頁 下頁 |
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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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她,對嗎?」 他一愣,冰藍的眸子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但是過了片刻,唇邊卻又勾起一絲笑意。那笑容沒了日常的瀟灑,只剩深深的苦澀與落寞。 「她救過我。」 敷衍一般的解釋。我冷笑一聲,手裡將寶劍更緊了緊。 「我可以去埃及。」 他抬起頭,看著我,屏息等待我的下一句話。我心中一陣自嘲,自從出生十六年來,從未有人如此在意過我要說什麼。而他現在的在意,卻不是為了我。 「但我有一個條件。」我看著他冰藍的眸子。如此美麗,如幻如冰,卻是殘酷得宛如利刃。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退後兩步,「在哈圖莎,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一如最初的承諾,那承諾裡本身已經帶有了對我的愧疚吧。 我深深地閉上眼睛,隨即睜開,卻沒有勇氣看向我一直崇拜的統治者,我只是深深地垂著頭,看著腳下,仿佛要將視線嵌進眼前潔白的地面,「我想成為你的妻子。」 聽到這句話,他一頓,冰藍的眸子看向了我。我感到他的視線細細地打量著我,揣測著我的真實想法。我便更覺得尷尬,全身上下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湧起陣陣熱潮。我實在無法勇敢,於是我深深地閉上了眼,雙手不禁微微用力。我想,若是他就此拒絕我,我便扭轉手腕,血濺當場。 我只是想,在我死去前,在他的生命裡留下一點痕跡,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我想借由他,證明我的存在。 「就算我娶你,你也不會被記入歷史……而且你也只能做我的妻子三天,因為三天后,你就應該出發前往埃及。」 「沒有關係。」 「即使無法得到眾人的拜禮與認可。」 「可以。」 「那你為什麼要嫁給我?」 雅裡的邏輯很簡單。他認為這個世上每個人做每件事的背後都有動機。就好像你拿出錢來付給商人,商人交給你貨品;你付出努力,那你就想得到回報。他覺得,我想嫁給他,是為了得到榮譽,或權力,或金錢。 他這樣的人,是不能理解我想要殘留一點點痕跡在世上的願望的。 他這樣的人,是不能理解我想要殘留一點點痕跡在他心裡的願望的。 「不為什麼。我想在最後的時刻,嫁給赫梯最有權力的人。」我用他比較可以理解的話對他說,不出意料地聽到他淡淡的嗤笑。我覺得可恥,面部不由紅了起來,但是卻咬咬牙,繼續說,「所以,就是這樣。你娶了我,我就乖乖去埃及。」 他走了過來,冰冷的手指放到了我的手上,我抬起頭,他正垂首看著我。冰藍的眼睛讓我覺得愈發窒息而痛苦。他緩緩地將我手中的劍拉開,扔到一邊,隨即將我擁進了懷裡。他沒有穿戰時的鎧甲,衣服上發出淡淡的熏香氣,與日常接觸的皮膚不同,他的懷抱是溫暖的,是包容的。我在他的擁抱裡仿佛要就此融化,失去所有理智與計較。 「好,那在你前往埃及前的這三天,你就做我的王后吧。」他喃喃地在我耳邊低語,氣息劃過我的耳廓,留下熱熱的觸感。眼前一黑,那一句話變成了他在我腦海裡留下的最後記憶。 公元前13世紀,具體年代不詳。卡迭石之戰結束後數年,赫梯國王穆瓦塔利斯將自己的公主「哈圖莎」作為和平的使者遠嫁埃及,兩國締結了長久的和平條約。埃及法老迎娶赫梯公主的畫面,被史官記錄在卡爾納克神廟的內壁之上,流傳千古。然而,哈圖莎到達埃及後,卻全無消息,史書上關於這位公主的記載就此消逝。 公元前13世紀末,「海上民族」從博斯魯斯海峽侵入赫梯,小亞細亞和敘利亞的各臣屬國家也群起反抗,赫梯在內外交迫中崩潰了。之後,以絳紫為旗幟的腓尼基人席捲了東部地中海地區,赫梯王國被其肢解。 公元前8世紀,殘存的赫梯被亞述帝國滅國。 第14章 番外曙光 每個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 樹木為我們提供陰涼與充足的生命之息。 花朵為我們帶來美麗與沁人的芬芳。 河水孕育著生命,土地意味著收穫。 萬物生生不息,周此以往。 我的母親坐在葡萄藤蔭下,將我抱在膝上,慢慢地為我梳理著頭髮,講述著年幼的我尚不能完全理解的話。她的手溫暖而柔軟,在她的懷抱裡,我漸漸睡去。 而多年以後,在我漫長而沉重的生命裡,每一天我都在問自己。 我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在我年幼的時候,對一切的瞭解都是如此懵懂。而在我懵懂的時候,一切都看起來這樣美好。母親溫柔而高貴,而周圍的每個人都將我小心地保護起來,不讓我受到半點傷害。而相對的,他們一直將我關在有著美麗花園的房子裡。我每日接觸著同樣的人,看著同樣的風景。 五歲的時候,我偷偷地跑了出來。這一跑,我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外面的花園更大,事物更新鮮。我終於見到與我年齡相仿的孩子們,他們看到我的服飾,先是不情願地對我拜禮,隨即卻竊竊私語,進而嘲笑起我來。 他們說,其實我是被母親從河水裡打撈上來的。我淺色的皮膚、深陷的眼眶,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根本不像埃及人,不是希伯來人就是腓尼基人。他們還說,大家都知道,我當年是被放在一個蒲草箱裡,上面抹了石漆和石油,我被破爛的布包著,放在裡面。母親去河邊戲水,看到了蘆葦中的我,覺得我可憐,才打發侍女把我帶了回來,為我找了奶媽,將我養在她的身邊。這個王宮裡沒有人認可我的存在,大家礙于對母親的尊重,才小心地守護著我這個巨大的秘密,不讓法老知道。 對於這些,我一無所知。 等我回過神,我已經撲上前去,用手中的石塊狠狠地敲擊著其中一個孩子的頭部。 或許我生自一個好戰的家庭,又或者我身上本就流著殘虐的血液。等我終於被人拉開時,尖銳的石塊擊碎了他脆弱的腦殼,鮮血混著腦漿一併灑在了地上。我拿著石塊,後退了幾步。愣著、愣著,直到奶媽沖了過來,抱著我拼命地向宮外跑去。 她將我推出大門,然後將門緊緊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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