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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獨孤皇太后側目看向一直站在暗中的樓爍:「徽兒……以後就交給你了……他已服下了忘塵,從此……這世上再無獨孤郗徽。」

  樓爍上前一步解開了龍床上的鐵鍊,抱起昏迷中的獨孤郗徽:「太后放心,樓爍定會護住燼陽公子,萬死不辭。」話畢後,轉身跳進了獨孤皇太后打開的暗道。

  獨孤皇太后含淚望著樓爍的背影,重重點了點頭,一咬牙猛地關住了秘道的門。她伸手將暗道的機關打碎,而後抱住懷中的檀木盒,默默地坐到龍床上。

  月國延和二年冬中,煜親王突破皇城殺入耀國皇宮,入禁宮之時,天授帝寢宮正德大殿突然燃起彌天大火。

  月國延和二年冬中,天授帝與其母獨孤皇太后,自焚于正德大殿,耀國亡。

  月國延和三年春,月國徹底吞併兩國,統一天下。

  月國延和八年春末。

  淮陰河畔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往來的人群或匆忙或悠閒。此處的建築風格不一,既有江南的典雅極致也有北方的大家風範。

  高聳的擂臺之上,迎風站立著一個紫衣公子,一朵豔到極致近乎要衰敗的燙金藍色桃花,在最美的那一瞬間被完美地定格在了他的眼角下。他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流轉,宛若星辰,緊抿的嘴唇性感媚人。

  好個絕美的公子!

  紫衣公子斜斜地望了一下擂臺下的人,嘴角輕勾:「既然無人應戰,那這琉璃扳指,便是我燼陽樓所有了。」

  「且慢!」一聲嬌喝後,閃過一道紅影。

  一個手持金鞭的女子:似是未及雙十,柳眉微翹,羽扇般的睫毛,細長的丹鳳眼,小巧的鼻樑,淺粉微翹的嘴唇,棕紅色的髮絲綰成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這女子雖稱不上美人,可那渾身散發的生機勃勃的活力讓人為之深深著迷。

  紫衣公子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了女子一會,微微一笑:「姑娘也想要這個扳指?」

  訾槿歪著頭,俏皮一笑:「叫我姑娘?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若是別的,讓你又能如何,可惜這個扳指,不能讓咯。」

  紫衣公子臉色微微一變,臉上閃過一絲狂傲,玩弄著手中的碧玉笛,冷笑道:「姑娘倒是胸有成竹,有本事拿了再說。」

  訾槿踏前一步,挑眉笑道:「嘖嘖,不愧為燼陽公子,連生氣都那麼好看。」輕佻微逗,眉目含情,嘴角沁著止不住的笑意。

  調戲!赤裸裸的調戲!赤裸裸大庭廣眾之下的調戲!

  縱然風度再好,一個男子被人如此的調戲,任憑是誰也難咽下這口氣。

  燼陽公子腳尖輕點,碧玉笛直指訾槿面頰。訾槿不經意地微微側臉,躲開了那來勢洶洶的笛子。燼陽公子眸中閃過一絲訝然,折身回劈,女子輕退了兩步,那快如閃電的碧玉笛竟連訾槿的衣襟都未碰到。

  兩招之內,燼陽公子已知訾槿在逗耍自己,那琥珀色眸底傷過一絲羞怒。他側手輕轉了一下碧玉笛,霎時,碧玉笛心伸出了一尺既長又薄如蟬翼的軟劍。燼陽公子斂足內力,朝訾槿劈去。

  訾槿微微一愣,隨即撅起了嘴,似是對已動了殺心的燼陽公子極度不滿。訾槿猝然甩出了手中的金鞭,快如閃電。燼陽公子連連後退數步直至擂臺的邊緣,方才險險地躲開那鞭子。

  燼陽公子眸中怒火更盛,只見他斂住內息身形閃動,轉身躍到了訾槿的身邊,抖劍直擊而去。訾槿似是被這溢滿殺氣一招嚇到了,漆黑的眸中滿是驚愕。她想也未想,抬鞭去擋,全力擊出,側身閃過那佈滿殺氣的碧玉劍。

  燼陽公子如何也想不到,那女子的身形居然能快到這般的地步。被步步緊逼連連後退,燼陽公子一腳踩空,眼看便要跌至台下。訾槿大驚,啟手用金鞭纏住了燼陽公子的身子,一把將他拉了回來,扶住了他趔趄的身子。

  「公子好不小心。」

  一句宛如火上澆油,燼陽公子的羞怒漲到極致,啟掌朝訾槿拍去。訾槿又是一怔,只躲不攻連連後退數十步。燼陽公子憤恨地望著閒庭信步般站在對面朝台下張望的訾槿,眸光閃動,反手扔出手中的銅錢。

  幾招的對決,燼陽公子便看出這女子武功雖高,但對敵的警惕性幾乎是零,若用暗器絕對能將其送下臺。雖說暗器傷人不是正人君子所為,但那扳指自己是萬不想讓,這些年來自己一直無欲無求事事都不掛心,可這扳指是自己唯一的一個隻看上一眼便喜歡上的東西,又豈能讓人?

  訾槿依然望著台下,似是在找著什麼人,完全不知對面的人對自己放了暗器。便在此時,突然一道白影閃過,小小的身子擋在了訾槿面前,手裡捏著那一枚銅錢。

  這是個大概七八歲的孩子,巴掌大的臉蛋,賽雪的肌膚,兩腮泛紅。一雙圓圓的眸子因憤怒而通紅一片,櫻桃般的小嘴微撅著,若不是身上的男袍和頭上的髮髻,旁人絕對會以為眼前的是個女娃。

  只見那女子連忙蹲下身去,討好般地對那孩子笑笑:「月兒,你爹爹呢?」

  「走了。」那正與燼陽公子對視的孩子,看也不看訾槿一眼,冷聲說道。

  「你讓他一個人走了?」訾槿急急地問道。

  男孩狹長的桃花眼狠狠地瞪著了訾槿一眼:「你說他好看的時候,爹就走了,你還在這玩,他就這般的讓你樂不思蜀?!」

  訾槿微微撇了撇嘴,伸手摟住男孩的身子,有點撒嬌又有點委曲地說道:「娘親只是想拿扳指嘛……月兒……月月……好念月,快告訴我你爹爹去哪了?」

  男孩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紅潤:「我讓他去對面的樓裡坐著等去了。」這聲音要比方才多了一絲溫柔。

  訾槿得到消息後,想也不想,飛身下了擂臺,快步朝對面的金玉滿樓跑去。

  燼陽公子眸中閃過一絲愕然,而後滿臉的惱羞成怒:「女人!你!……」

  只見對面那個被訾槿喚作念月的男孩本還紅潤的臉,暫態冰冷一片,反手扔出手中的銅錢。他腳步一點,快如閃電地對著燼陽公子就是十足的一掌,燼陽公子哪曾想過一個孩子也能有此身手,不及防備之時已掉下臺去。

  念月背著雙手站在高臺,狹長的桃花眼將燼陽公子從上到下掃了個來回,冷聲道:「我家紫兒豈是你能叫的!」話畢後,回身飛至高臺上,抬手拿走了最高處的琉璃扳指,轉眼間已消失在高臺之上。

  滿川風雨看潮生(十六)大結局下

  一身白色長袍的司寇郇翔,坐在金玉滿樓大廳內的最角落。他頭上的斗笠面紗雖是遮住了臉,可那及膝的銀髮還是引起了眾人的側目。

  方才從擂臺下來的訾槿,一臉討好地拉住司寇郇翔的衣袖,低聲說道:「小白……好相公,別生氣了,我也只是隨口說說,當不得真的。」

  「他好看……」司寇郇翔溫溫軟軟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惱意。

  訾槿連忙說道:「不是!你好看,真的是你好看!一直都是你好看,在我眼裡你最好看了,我怎麼看都看不夠。」

  司寇郇翔努力拽回訾槿抓住的衣袖:「你來這,看他,騙我,說為扳指……他,他,那時……你喜歡……」

  訾槿的手從桌下摸進了司寇郇翔的衣袖中,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隔著面紗趴在司寇郇翔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沒有,我真的是為了那扳指,那扳指本就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又怎能讓它流落在外呢?我雖是知道他在這,但也沒想到會遇見,我真的不是喜歡他……好相公……你信我吧,信我吧……」

  司寇郇翔側臉隔著面紗,看向女子道:「不騙我?」

  訾槿忙道:「不騙,不騙,不相信問念月。」

  念月從桌下將那扳指遞給了女子,端起桌上的水,牛飲了半杯:「燼陽公子的美貌果然名不虛傳,紫兒都被迷暈了眼……嗚嗚……」

  訾槿一把捂住念月嘴,又摟又抱又親了一會,軟聲說道:「好月兒,娘親錯了還不行嗎,先哄好你爹爹,好月兒……好月月……好念月……」

  見念月不再作聲,訾槿連忙轉過臉去,對著司寇郇翔淺淺一笑,執起他的手,將那枚流光溢彩的琉璃扳指細細地給他戴在的拇指上,柔聲說道:「我家相公是最好看的,真的!」

  不知是否是錯覺,明明隔著面紗,訾槿仍然能感覺對面的人,好似露出了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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