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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不能出兵。」司寇郇翔低低地說道,聲音中滿是堅定。

  「哥!你還等著君凜的解藥嗎?別說他給不給!君凜他根本就沒有解藥!……咳咳……」安樂王大聲地吼道。

  司寇郇翔愣道:「樂兒說……什麼?」

  安樂王微喘著吼道:「哥可知道我這毒是怎麼染上的?當初刺殺君贏的時候,我也受了傷,傷口沾染了他的血……咳……咳咳……要是他們有解藥的話,君贏根本不必遭受這噬心之痛!……君氏一族當初一夜滅門,君贏早就被驅除出門,他又怎會有君氏秘藥!咳……這毒本就是早年君氏族長為了控制他所下的,後來他做了她的影衛,君氏族長巴不得他早死,又怎會給他解藥。所以這些年來他也只有用給我的這藥壓制,但他中毒已深,就連血液也都成了毒液……咳咳……」

  司寇郇翔瑩粉色的唇,緊緊地抿著,他怔愣地凝視著安樂王因憤怒和咳喘而通紅一片的臉:「樂兒開始便知道,是嗎?」

  「是!」安樂王咬著牙說道。

  司寇郇翔抬眸默默地掃了安樂王一眼,緩緩地站起身來,衣袖卻被人死死地拉住。

  安樂王緊緊地攥住司寇郇翔的衣袖,怎麼也不願撒開。他抬眸凝視司寇郇翔微冷的面容,眼眶微微地紅著:「哥!我不想的!我不想的!若沒那解藥……我怕是連一年都撐不到……哥,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哪怕只能活上一年……只要再見上小啞巴一面……哥,我早就中了那毒了,可是卻一直找不到藥來壓制。那時候哥不在,太醫院根本就沒有辦法……哥,我挺了那麼長的時間,我咬著牙挺了那麼長的時間,才讓哥給換回、換回那一年的解藥,哥……我真的不想死,哪怕和小啞巴多呆、多呆兩天也好……

  哥,你別怪我好不好……你別怪我好不好……我真不知道君凜他……他會掠了小啞巴,我以為……我以為他只是想讓小啞巴傷心罷了……可是哥,可是哥我也想……我也想讓小啞巴看看我……不看哥,只看我啊……我活不長了,哥還有很多很多的以後,還有很多很多和小啞巴在一起的日子……哥,我只是不願看見哥和小啞巴恩愛情濃的模樣……我不願看見……哥可知道我有多難受?多難受多難受?哥……你從小就最疼我了,我不敢讓你讓出小啞巴……可是我也想讓你大婚,然後把你困在這宮中,就讓小啞巴陪著我,陪著走完這一年也好……

  哥,她從來都是你的……從來都是你的……可是我……我還是喜歡她了……哥,我要的不多,我要的真的不多……只一年……只一年就好啊……」

  司寇郇翔緩緩地闔上了眼眸,緊繃的雙手逐漸地放鬆了下來,再次坐到了安樂王身邊,輕拍了拍他顫抖不止的身子:「罷了,莫多想了,先養好身子才是。」

  「哥,可小啞巴她……她還君凜手裡,哥,君凜定是對他恨之入骨了……哥!哥……你不能不管她……」

  司寇郇翔道:「樂兒多慮了,君凜斷不會傷她的,你好好休養,我會派人去月國打探的。」

  安樂王眉頭緊蹙,思索良久,猛然轉過眼眸看著錦禦低聲喝道:「那時我安插了暗人在月國皇宮,錦禦快!快傳消息給他們。讓他們想盡辦法護住小啞巴……」

  「樂兒……你累了,再睡會吧。」司寇郇翔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錦禦,對安樂王低聲哄道。

  「不,我不睡,我不能……唔……」安樂王話未說完,邊已被錦禦點住了睡穴。

  司寇郇翔將安樂王安置好,細細地撫過他緊皺的眉頭,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未央湖,低聲道:「傳令暗人,全力查找程先生的下落,若找到了,切莫打草驚蛇,即刻回報。」

  錦禦點了點頭:「那姑娘……」

  司寇郇翔的手死死的捏住窗臺上的木條,良久方才開口道:「姑娘不會有事,君凜斷不會傷她的,朕怕的是……當初程先生被你們所傷,給了君凜擒住他的機會。姑娘現在不比以前,若沒有程先生的安危作為威脅,她又怎會乖乖地受君凜的擺佈。」

  「屬下現在就去辦。」

  「慢。」司寇郇翔緩緩回眸,略有所思地看著錦禦,「朕知道,你自小便被她賜給了樂兒,可這件事的任何風聲不可讓樂兒知道,樂兒如今過於虛弱,已不能再受刺激了。」

  錦禦微微垂目,沉聲道:「皇上放心,屬下知道了。」話畢後,悄然走出大殿,快步朝未央宮門走去。

  司寇郇翔的手緊緊的摳住木條,默默的凝視未央湖上那些繁茂的荷花,腦海滑過訾槿那日離去的模樣。

  她……她那時,那時該如何的傷心呢?

  晚宴後去尋她,才知道她已走了。一夜之間回了胭脂穀,那時……那時她是真的要把自己給魚落了吧。

  她為何到現在也不願信呢?怎麼能不信呢?自己除了她還能要誰呢?明明已暗示的那麼明顯了,只讓她等一日,等一日也不行嗎?怎麼能,怎麼能那麼狠心的就把自己送人了呢?

  司寇郇翔緩緩斂下眼眸,遮蓋住眼底的傷痛與擔憂,單手握拳死死的按住胸口,想平復那錐心般的疼痛。

  滿川風雨看潮生(二)

  耀辰532年延載十六年女帝十九歲

  寂靜的宮殿上,訾槿蹙眉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手中輕輕把玩著號令西北十萬精兵的兵符,側目看向身後的人:「君小三,這兵符好看嗎?」

  君贏垂眸,看了一眼訾槿手中做工異樣精緻的黃金鑲玉的牌子,猶豫了一下,方才開口道:「陛下,是想將這兵符……給麟德貴君是嗎?」

  「呵……」訾槿笑著坐起身來,「君小三不愧最瞭解朕的人,連朕在想什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君贏道:「陛下三思!麟德貴君若得了這兵符,後果不堪……再說帝后殿下也絕不會同意的,這江山是陛下費盡多少心思才捍牢的,帝后殿下為了陛下已放棄了家族所圖,若陛下將這兵符送了出去,可曾想過帝后陛下該如何自處?」

  訾槿一點點地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君小三……你知道嗎?朕心裡很空,朕一步步地、一步步地艱難地坐穩了這江山,可是真正坐穩了以後,朕才知道,這江山、這天下根本就不是朕想要的。朕坐在這諾大的龍椅上,心裡卻是空蕩蕩的……朕是個女子,朕其實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朕不想要天下,朕不想時時算計步步為營……這萬里江山……在朕的心裡卻也抵不過一個他……」

  君贏斂下眼眸:「可陛下可曾想過,你若如此……要帝后殿下如何自處,他已為你對不起自己的父親,背棄了自己的族人。司寇氏從開朝至此輝煌了五百多年,帝后殿下卻因為陛下,讓他的氏族一步步地沒落著,陛下可曾為殿下想過?」

  「哥哥他……」

  「陛下!陛下!……」忠溪公公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陛下……快去未央宮看看小世子吧……」

  訾槿不耐地皺了皺眉頭:「他又怎麼了,可是又去欺負徽兒了?如今徽兒身邊有了樓爍,他還真是屢教不改!」

  忠溪公公喘著粗氣說道:「不是!……不是!那日小世子被樓……教訓以後,許是受了驚嚇,後來著了風,都高燒兩日了。小世子又不肯喝藥,帝后殿下都快急死了。」

  訾槿猛然起身道:「為何沒人來報?!」

  忠溪公公抬了抬眸道:「帝后殿下說陛下日理萬機,莫要讓這小事擾了陛下。」

  訾槿快步朝下了高臺,疾步朝殿外走去,走至一半,她突然停下身,轉身對君贏說道:「小世子要的侍衛可有找到合適的?」

  君贏道:「陛下放心,君贏早已辦妥……呃……」

  訾槿蹙眉看了君贏一眼道:「嗯?怎麼了?有難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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