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一七六


  「小白,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是為了我才會變成這般模樣……這般連路都走不了的模樣……你可知道……我寧願……」寧願死,也不願見你成了這副模樣。

  「小紫在,不怕,這樣好……小紫捨不得,捨不得,丟下我……小紫疼,我疼,小紫沒事……好……」小白輕輕磨蹭著訾槿的側臉,輕聲說道。

  訾槿回過頭,強忍著眸中的淚,用手一點點地摩擦著小白的臉,眸中溫情一片: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好嗎?你……可願意?

  小白如小貓般蹭著訾槿的手,溫潤如水的眼眸微微眯著凝視著訾槿,眸中溢滿了喜悅與滿足。

  夕陽照在兩人的身上,將那身影拉得長長的……

  程青松坐在院內樹下的搖椅上打著瞌睡,見訾槿、小白進門,眼也不睜,嘟囔了一句:「飯在桌上。」翻著身,再次睡下。

  訾槿拖著小白,朝屋內走去,待看到桌上的東西,頓時黑了臉。小白瞬時察覺到訾槿的情緒變化,幾乎是反射性地鬆開了手。

  訾槿拿起桌上的饅頭,大踏步朝程青松走去,努力地壓抑著怒氣,咬著牙問道:「不是說今天有新東西吃嗎?!」

  程青松不耐地翻過身來:「饅頭和鹹菜都是新的。」

  「又是饅頭和鹹菜,你出穀不會換點別的嗎?!」訾槿對著程青松大聲吼道。

  程青松睜開豆大的眼,盯著訾槿好一會,道:「嫌吃的不好?」

  廢話!誰能連吃三個月的饅頭和鹹菜?訾槿拿著饅頭手抖得說不出話來。

  程青松狀似無奈地考慮了一會:「明日開始,讓那呆子和我一起照顧莊稼吧。」

  「照照……照顧莊稼?」訾槿有點結巴,「可他身子還沒……沒好啊。」

  程青松一下蹦了起來,大聲吼道:「你們!白吃我的!白喝我的!還白住我的!你是我的徒弟,我老頭吃虧沒話說!可那呆子是誰?和我有啥關係?半年來吃了我多少人參靈芝何首烏?!他也不能白吃不幹吧!」

  「可是……可是他他……身子不是還沒好嗎?徒兒知道師父辛苦……要不自明日起,徒兒幫師父幹點……可好?」訾槿瞬時換了一張討好的臉。

  「哼!你捨不得他,倒是能捨得你師父這把老骨頭!」程青松頗為怨懟地看了訾槿一眼,鬍子吹得老高。

  小白默默地走到訾槿的身邊,拽住了訾槿的手:「小紫,不生氣……我,可以……」

  訾槿輕攥了攥小白的手,小白立即噤聲,乖順地站到訾槿身後,拉著她的手卻沒有放開。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程青松在睡椅上翻了身,嘟囔了一句,繼續夢周公去也。

  訾槿悶悶地垂下頭去,拉起小白的手,朝竹屋內走。看著桌子上的兩個饅頭,訾槿眸中一片黯淡,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己說要照顧他,就是讓他在這山谷中受苦嗎?三個月了,他甚至連口青菜都沒吃過,他怎受得了這般的苦……怎受得了?

  訾槿悶悶地將一個饅頭塞給了小白一個,然後拿起自己饅頭和醫書,快步朝門外走去。

  小白拿著手中的饅頭,看著走出門的訾槿,眼底閃過濃重的失落,慢慢地垂下眼眸,默默地咬了一口饅頭。

  「小白。」訾槿走到門外又返了回來,低低地喚了一聲。

  小白迅速地望向訾槿,眼底閃過一絲喜悅:「嗯?」

  「吃罷飯,一柱香後別忘記喝藥。」

  「嗯好,小紫……」小白話未說完,訾槿已再次出了門。他怔怔地看著門口半晌,放下了手中的饅頭。

  訾槿拿著醫書,快步朝竹林深處鑽去,一直走到看不見竹屋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她輕輕呼了一口氣,扔下手中的醫書,靠坐在竹子旁,望著遠處的夕陽,心不在焉地吃著手中的饅頭。昨晚的事讓訾槿一夜未眠,加上一日的勞碌和心煩意亂,訾槿此時已疲倦到極點,終是抵不過這陣陣睏意襲擊,靠著竹子沉沉睡去。

  夏日夜晚的空氣中,透著淡淡涼涼意。帝后嘴角上揚,眸中滿是柔情,默默地凝視睡在軟塌上的人。

  軟塌上的人,眼底一片青紫,眉宇間滿滿的疲憊焦慮之色。漸漸地,她鎖住了眉頭,額間可見薄薄的細汗。

  帝后眸底閃過一絲心疼,攥住衣袖細細地擦拭著她額間的薄汗。

  她猛然睜大了雙眸,「謔」地坐起身來,直直地望著前方,鳳眸中毫無焦距。

  「槿兒,槿兒,莫怕莫怕……」帝后連忙摟住榻上的人,輕拍著安撫著她。

  良久,訾槿慢慢地轉過臉來,望著眼前的人,猛然抱住了他的腰,瑟瑟發抖:「哥哥他們要殺槿兒……槿兒怕,槿兒怕……已經派去了第四批人了,若這次……若這次他們再回不來,那些人不會,不會放過槿兒的,他們說槿兒是滅世之星,他們說槿兒會毀了耀辰的……他們會殺了……他們會殺了……」

  「槿兒莫怕,哥哥在這,一直在這陪著槿兒。」帝后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充滿了安撫人心的魔力。

  訾槿死死地抱住帝后,那顆恐慌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她抬眸看向帝后:「他們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他們想讓我死,是不是?」

  「不會,哥哥在,一直在,槿兒放心,他們不敢。」帝后輕輕拍著訾槿的後背,柔聲道。

  訾槿抬眸怔怔地凝視著帝后溫潤如水的眼眸,著魔般地湊上了他瑩粉色的唇,發狠地吻了上去。訾槿死死地啃噬著,舌尖輕而易舉、毫不溫柔地撬開了他的牙關,拼命地吮噬著糾纏著。瞬時傳來的血腥味讓訾槿更加的狂躁和粗暴,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帝后的肉中。

  帝后墨玉般的眼眸越發的溫柔地望著訾槿的雙眸,他緩緩地探出舌,溫柔而又寬容地安撫這個滿是侵略的吻,一點點承受來自訾槿的怨氣和不甘。

  這種順從和安撫,讓訾槿心中的暴虐又增加了幾分。她整個人將帝后按倒塌上,單手笨拙又粗暴地撕扯著他上的衣袍,狠狠地咬著帝后的唇,那嵌入肉中的指甲也越發的用力了。

  帝后墨玉般的眸子滿是水光,依然凝視著訾槿的雙眸,仿佛那種傷並未在他的身上一般。他的手一點點地撫過訾槿的後背,一點點地承受著訾槿所給予的一切。

  良久,訾槿一點點地鬆開了帝后,氣喘吁吁地趴在了他的胸前。帝后不著痕跡地將唇邊的血跡舔去,一下下地撫過訾槿的後背,幫她順氣:「莫怕,有哥哥一日,便不會讓任何人傷你。」

  訾槿眼色複雜地看向帝后,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帝后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苦笑和神傷,他垂眸凝視著那毫不留情啃咬自己血肉的人:「槿兒莫怕,此次,無論生死,哥哥都陪你去。」你生我生,你死我隨……好不好?……好不好呢?

  槿兒你怨司寇家的人,真已到了如此地步了嗎?真的已到了恨不得啃噬其血肉的地步了嗎?槿兒……槿兒……你可知道……我的心……你可知道……我對你的心?

  一陣冷風吹過,訾槿打個了寒顫,從夢中醒來。訾槿睡眼迷蒙地抬眸望向已高升的明月,嘴角路出一絲苦笑:又開始做那亂七八糟的夢了,每次夢境都會讓自己對他多一分愧疚,多一分不舍,多一分眷戀,已有了今生,為何又要憶起前塵?他……怎會忍讓到這般地步……怎會忍讓到這般地步呢?……

  訾槿一步步地朝竹屋走去,當看到窗口一片漆黑,訾槿心中滿是濃重的失落。她雙腳猶如灌鉛一般,一步步地走進了屋子,悄然地走到床邊,小心地探出手摸了摸該熟睡的人。可入手的卻是一陣冰涼,訾槿心中一驚,連忙點起燈來,床上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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