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一七〇


  小白反手抓住了訾槿的手,雙眸通紅通紅的:「小紫,我我……你,別走……我想你,想了,……很疼,想……別走……你說,你說……要怎麼……我不敢,不敢……」

  霎時,那奔湧的眼淚再也壓制不住,眼淚一顆顆地滑落。她一點點地伸出手,一遍遍地摩擦著小白的臉:「小白……疼嗎?」

  小白驚慌地看著訾槿的淚眼,搖頭連連:「不,不不……」

  訾槿將臉貼到小白的臉上,無聲地流著淚:「小白,你知道你多壞嗎?……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一直等一直等,可你卻不回來,一直都不回來……當我決定不再等你,再不見你的時候,你為何偏偏這個時候回來了呢?……你可知道,如今,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明明兩人貼的那麼近那麼近,訾槿的心卻像被人生生地剜了一塊,空落落的。訾槿似是無知覺一般輕輕蹭著小白的臉,仿佛想要吸取更多的溫暖。

  聽到這般沒有悲喜的話語,暫態,小白的心中溢滿了恐懼。他墨玉般溫潤的眸中滿是焦急與驚慌:「不,不會……小紫在,我在……不會,不會……小紫你別,別這樣,我我……我我……呃……」胸口猛然而來的一陣陣燎熱的劇痛,讓小白呻吟出聲。

  「你個笨蛋!哭什麼哭,看他傷勢不夠重嗎?若是急氣攻心,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一直站在窗外的程青松再也沉不住氣了,大聲嚷嚷完,拂袖走了。

  訾槿暫態白了臉,連忙起身,斂住淚水,驚魂不定地看著小白慘白的臉色,急忙將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訾槿努力壓抑著聲音中的顫抖,看著旁邊已放溫的湯藥:「……小白,先喝藥好嗎?」

  「嗯。」小白見訾槿不哭了,咬著唇忍著胸口的劇痛,慢慢地平復呼吸,遮掩住眸中的心慌和焦急,露出有點討好的笑容,乖順地應道。

  小白一瞬不轉地凝視著訾槿的臉,極度配合地將湯藥全部吃下。他忍著強烈的睏意,不敢閉眼,就那麼緊緊地盯著訾槿的一舉一動,不敢說話。

  訾槿垂眸,轉身將碗放在桌上,再轉身看著小白忍困的委曲樣,心中揪著疼。她勉強地笑笑,一下下地拍著小白,柔聲道:「睡吧,我不走。」

  小白迷迷糊糊地看著訾槿,終是抵不過那強烈的睏意,緩緩地閉上雙眸:「小紫……」

  「放心,我不走,答應小白,不走。」訾槿默默地凝視著小白的睡顏,一下下地輕拍著他,另只手一遍遍地輕輕地摩擦著小白的眼、眉、臉、唇,像是怎麼也不夠……怎麼也不夠。

  小白……

  「死丫頭!又想偷懶!今日的二十桶水挑了嗎?!」正待訾槿黯然心傷的時候,程青松再次站在視窗,低聲喝道。

  訾槿微微一怔,再也沒有心思去黯淡了,隨即苦下了臉,不舍地看了小白一眼,耷拉著腦袋一點點地朝門外挪去,嘟囔著:「昨日挑的不還沒用完嗎?」

  正欲離去的程青松,轉過身來,大聲吼道:「那他今天吃了藥,明天就不用吃了!」

  訾槿一把拉住轉身便要離開的程青松,賠著笑臉:「別別……師父我去,我現在就去還不行嗎?」

  程青松盯著訾槿跌跌撞撞地出了門,拈起雪白的鬍子嘴角泛起不明的笑容。他轉過臉,透著窗戶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小白,眼中精光四射。

  挑完水回來的訾槿,進門便見程青松摸著小白的脈搏,不住地點頭。

  「師父,他恢復得怎樣?」訾槿氣息略有不穩地站在程青松身邊看著小白,輕聲問道。

  「那你來摸摸他的脈。」程青松抬手起身,讓訾槿坐下。

  訾槿不安地坐到床邊,按住了小白的脈搏,閉目了一會,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摸出來了嗎?」程青松問道。

  訾槿滿臉喜色,看向程青松:「脈穩了不少,想來不會再有性命之危,內息還是很弱。」

  程青松拈著鬍子,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他是為師從鬼門關裡搶出來的,若換了第二個人醫他,他早是死人了,內息弱也是應當的,看樣子明天要加點滋補的藥才行……你今日就別守著他了,早些睡吧。別忘記把自己的藥喝了……明日為師要交待你,做點別的事。」

  訾槿狐疑地盯著程青松:「噢……呃?……師父是何意?」

  「沒事,沒事,他命保住了,人也醒了,我自是該傳授徒兒點武藝了,省得行走江湖讓你這丫頭丟了我無法無天獨行散人的臉。」

  放下了多日的擔憂,訾槿心中滿是輕鬆。她雙眼冒光,滿是崇拜地望著燈光下的程青松:「能天下無敵不?可有輕功?」

  程青松得意地拈著鬍子:「呵呵……只要你能盡得為師的真傳,這江湖再難逢敵手。」

  訾槿傻氣地望著程青松,一時間想入非非,東方不敗啊東方不敗……

  程青松看著訾槿欣喜若狂癡傻的樣,臉上掛著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你且先美會吧,吃苦的日子在後頭呢……

  第二日天未亮,訾槿在程青松的咆哮聲中起床,拖著迷迷糊糊的身子,劈柴劈柴再劈柴,待劈到日上三杆後,生火熬粥煎藥。飯畢,訾槿正欲給小白餵飯喂藥之時,藥碗粥碗卻被程青松搶了過去。程青松一本醫書塞了進去,取消了訾槿喂藥餵飯的工作,他作為代勞。

  訾槿大怒,正欲反抗,卻對上程青松若敢反抗便讓他沒藥喝的嘴臉。訾槿暫態泄了氣,悄然地躲在視窗偷偷看著小白喝藥喝粥。小白醒來時總是不住地朝門口看,似乎在找著什麼,可看著程青松兇神惡煞的模樣,又不敢多問。那臉上又是擔憂又是焦急的模樣讓訾槿的心如刀絞,幾欲落淚,最後終是不敢看下去,拿起醫書一步三停頓地朝竹林走去。

  中午未到,程青松將兩隻木桶扔給了訾槿,挑水挑水再挑水,待挑到二十擔後,生火熬粥。而後訾槿正欲朝小白屋裡端,半路卻殺出來了程青松,搶走飯碗,扔下兩個沙袋,讓訾槿綁上,繞竹林十圈跑。

  訾槿目瞪口呆地看著原處一望無際的竹林,這十圈下來,人也不必活了吧:「那個……師父我我……自小體質贏弱……是否……還有小白他……」

  程青松眯著豆大的小眼:「贏弱?不算你這些個日子吃的那些個藥材,就說你自小到大,吃的那些個藥材,你知道能救活多少人嗎?!他什麼什麼他……不跑是吧?……那他……」

  「跑!怎麼不跑!累死也要跑!」訾槿快速地綁上沙袋,朝小白的屋子看了一眼,迅速地朝竹林跑去,「師父!」待看到程青松正欲進去,訾槿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程青松回頭:「怎麼?」

  訾槿看著程青松,半晌艱難地開口道:「……告訴小白……我還在。」

  「知道了,知道了。」程青松不耐地揮了揮袖子,遮掩著眸中的不忍,快步走了進去。

  傍晚,訾槿奄奄一息地回到竹屋,手腳顫抖地生火熬粥煎藥,待到一切弄起,雙手連端碗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睜睜地看著程青松將飯碗藥碗端走。飯畢,訾槿多少恢復了點力氣,一步三顫抖地朝小白房間走去,卻發現那房間早已被上了鎖。

  程青松一臉奸笑地說道:「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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