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五七


  樓爍自是知道此事中最無辜的人便是訾槿,從方才諸多情形看來,訾槿並非歹毒之輩。那邊的四個人又開始動手了,但樓爍無論如何下不了手。

  「殺!」燼陽公子似是看出樓爍的猶豫,依然手持銅鏡,頭也未回,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西樂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一絲痛快,還有一絲複雜,「她自小體弱,如今你又給了她這一掌,就算不殺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三人牢牢地將西樂困在死角,等待著燼陽公子的命令。

  燼陽公子淡淡地瞟了西樂一眼,說道:「你同我說這些,是想救她嗎?」

  西樂嘴角含笑,一字一句嬌媚地說道:「呵呵……比起救她,我倒想看著你如何親手殺了她。」

  訾槿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呻吟。他這一掌到底用了多少功力,怎會鑽心地疼?她看著西樂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半分聲響,周圍靜得可怕,鑽心的疼痛和陣陣耳鳴讓她恐懼萬分。

  燼陽公子深深地看了西樂一眼,撫摸著臉上的傷痕,輕輕地說道:「這世上與我有仇之人不到三個。你既然自詡與我深仇似海,那我便幫我的仇人完成心願……如何?」

  西樂的美目閃爍,笑容僵在嘴角。

  燼陽公子的嘴角露出譏笑,踱步到樓爍身邊,接過寶劍,如當時西樂拿起破碎的翡翠一般,劍輕輕劃過訾槿的面頰,雲淡風輕地說道:「若是我先毀了這張平凡的臉,再親手將他殺死,仇人是否更加滿意?」

  訾槿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努力向後縮著,抬眸看向燼陽公子,哀求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西樂別開臉,玩弄著鬢角的長髮,嫵媚一笑,「你若想折磨她,那也是她欠你的……」話未說完,只見她迅速地拔下頭上的黃金步搖,朝燼陽公子射去。燼陽公子起劍就擋,西樂飛身與他過起招來。

  西樂招招直取燼陽公子要害,眼底燃燒著濃重的仇恨之火,大有同歸於盡之勢。燼陽公子用眼神制止了其他四人動手,輕鬆地擋去西樂淩厲的招式。

  西樂的手一扭,朝訾槿飛去,未到其身邊,樓爍已先她一步將縮成一團的訾槿鉗制住,右手輕輕地握著訾槿纖細的脖頸。

  西樂絕美的雙眸因惱怒早已猩紅,厲聲尖叫道:「你莫以為我是為了救她才與你動手,但有些事必須由她來做,快將她還給我!」

  燼陽公子輕輕一笑,臉上的傷痕遮蓋不住風華絕代的笑容,嘴中吐出冷酷的聲音,「樓爍,動手。」

  樓爍驚訝地看了燼陽公子一眼,猶豫片刻,手掌一寸寸地收緊。訾槿瞪大了雙眸,微黑的臉頰已青紫一片,卻不做掙扎。樓爍心中有所不忍,扭開臉去。

  西樂轉身看著燼陽公子,聲音有些扭曲,氣急敗壞地喝道:「獨孤郗徽,你莫要後悔!」

  燼陽公子與其他四人皆是一愣。燼陽公子壓下眼底的詫異,「你怕是認錯人了。」

  西樂見樓爍已停止了動作,聲音也從容了許多,「能從這獨特的守宮砂上看出大名鼎鼎的燼陽公子居然就是獨孤郗徽,這世上能有幾人?」

  獨孤郗徽望了西樂良久,眸中閃過不置信,「司寇……樂……你怎會成了這……」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影突然破窗而入,劍鋒直逼獨孤郗徽。獨孤郗徽起手擋去,那人卻將劍鋒一轉,直逼樓爍的要害。樓爍信手將訾槿扔到一邊,側身躲開。那人反身朝訾槿的方向飛去,燼陽公子執劍擋開了那人,那人順勢退到了西樂身邊。

  「錦禦,快將小啞巴搶回來!」西樂氣急敗壞地看向來人——錦禦。

  錦禦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看著肩膀、手臂、大腿上滿是傷口、臉色煞白的西樂,猶豫片刻,突然朝圍住西樂的三人發難。

  西樂撿回了鞭子,用盡內力朝訾槿奔去。樓爍似是看出了他二人的意圖,隨即加入了打鬥。四比二,西樂又身受重傷,錦禦一人既要顧及西樂的安危,又要防備他人的殺招,也已掛上了彩。

  訾槿忍住陣陣耳鳴,轉臉看到二人已沖出包圍,移至窗邊,不逃跑反而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吼道:「走!快走!」

  西樂狠狠地瞪了訾槿一眼,「閉嘴!」

  訾槿雖聽不到西樂在說什麼,但也明白她不願丟下自己。她朝錦禦使了個眼色,錦禦察覺了她的意圖,只是稍作猶豫,抬手拉住西樂的胳膊朝週邊撤去。獨孤郗徽看出了二人的意圖,自是不肯善罷甘休,揚起手中的利劍便要加入戰局。

  訾槿悄悄地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狠狠地朝獨孤郗徽撲過去。

  西樂和錦禦大驚。西樂掙脫了錦禦的鉗制,想再次沖進去,但樓爍四人豈能給他二人機會。

  獨孤郗徽反手一挑,訾槿手中的匕首掉落,他一步步地逼向手無寸鐵的訾槿。

  錦御用盡內力攜著西樂朝窗外飛去。

  西樂面目扭曲,瘋了般的踢咬著錦禦,她雙眸血紅,死死地盯著訾槿的一舉一動,「小啞巴——」尖叫聲戛然而止,錦禦的手刀下去,西樂昏厥過去。他飛身出了窗口,絕塵而去。

  其他三人追了出去,樓爍一人回到獨孤郗徽身邊。

  獨孤郗徽陰沉著臉,一步步地逼近訾槿。訾槿見二人安全逃離,隨即斂下眼眸,一步步地朝後退去,直到無路可退。

  獨孤郗徽抬起腳狠狠地踹向訾槿的胸口,她猛地飛到牆上又彈了下來。她努力地想起身,卻感到喉間一股腥甜,血紅的液體從嘴角滲出,耳鳴更加厲害了。她抬眸朝獨孤郗徽的方向看去,卻是一片模糊,軟軟地倒在地上。

  獨孤郗徽憤然轉身,望著西樂逃跑的窗口說道:「傳令納明樓,全力追捕,殺無赦!」冰冷刺骨的聲音夾雜著莫名的恨意。

  不知過了多久,訾槿渾渾噩噩地醒過來,站起身來不明所以地打量著四周——滿地的奇花,金碧輝煌的庭院,高高的紅牆,耀眼的琉璃金瓦,卻不是自己所熟識的月國皇宮。這座皇宮比月國皇宮還要大氣,還要冰冷。

  不遠處,一隊宮人緩緩地朝這邊走來,訾槿愣在路中間,忘記了躲閃。所有人仿佛沒有看到她一樣,匆匆地擦肩而過。

  訾槿大驚之下急忙追上宮人的腳步,「這是何處?」

  好像沒有一個人聽到她的聲音,漸漸遠去。

  訾槿摸著全身,卻能感覺到體溫,但眾人都看不見自己,卻是不爭的事實。訾槿不確定地掐著自己的臉,卻無半分痛感。莫不是又稀裡糊塗地成了鬼魂?訾槿悔恨極了,暗怪自己該死的惻隱之心,救了一條反咬一口的美男蛇,真是虧大了,怎就如此賤骨頭啊!

  訾槿懊惱地站在花叢中,恨不得咬自己一口,抬眸隱約看見有人坐在亭子中,好奇之下朝亭子走去。

  亭子正中坐有一婦人,不過二十歲,身穿素袍,頭戴鳳冠,姿容絕世,儀態萬方,舉止雍容端莊。她身邊坐著一個身著明黃色綢衫的孩童,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打量著對面垂首而立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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