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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訾槿將魚落拉起來,牽著她的手走到書桌前,寫道:

  看到君赤滿身傷痕,我怒從心生,遷怒於你,你莫要在意。

  「魚落只希望主子明白,魚落所做之事全是為主子著想。」魚落抬起眼睛與訾槿對視著,一字一句地說道。

  訾槿輕輕地點了點頭,緩緩地坐在書桌前,眼中滿是蒼涼迷茫之色。

  深夜,禦書房內,琉璃宮燈將整個屋子照得猶如白晝。宣隆帝的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疲憊,仔細地看著各地上呈的奏摺,偶爾動一動手旁的筆。

  一黑衣人踏窗而入,站定後,恭敬地跪在宣隆帝案前。

  宣隆帝不經意地抬了下眼睛,「說吧。」

  黑衣人抬起頭來說道:「屬下一直跟隨西樂公主與訾家三公子出宮,他二人在市集內閒逛了很久,後又進到如意茶館。西樂公主聽見堂上的說書人說起司寇郇翔的事,突然大發雷霆,一掌將身邊的桌子擊了個粉碎,而後惱怒地朝城外納藍南族家廟跑去,訾家三公子一直緊跟其後。但到了家廟後,西樂公主並未走進去,在外面站了很久,不知和訾家三公子說了些什麼,二人飛身回到了城內。之後他們並未回宮,直奔憐月醉樓要了裡面最好的女伶與男伶。後來二人不知為何起了爭執,不歡而散地回了宮。」

  「那說書人說了司寇郇翔何事?」宣隆帝淡漠地問道。

  「說……說起前朝延載女帝納君之時,司寇郇翔是何等淒涼與委屈,只是……還有件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說。」

  「朕准你說。」

  「屬下跟蹤之時似乎發現了太子殿下的人。在憐月醉樓時,屬下怕驚動了太子殿下的人而未敢走近,故而不知道西樂公主與訾家三公子因何事發生了爭執。而那西樂公主的武功並不在屬下之下,將她放于這深宮之中似有不妥。」

  「君凜也派了人跟蹤他們?莫不是對那西樂念念不忘?西樂也太放肆了,公主之尊卻與男伶嬉戲!她又有何種好,能讓凜兒惦念至此?」

  「屬下不敢妄自揣測。」

  「下去吧……」宣隆帝揮了揮手,神色疲憊地說道。

  黑衣人恭敬地行了個禮,轉身踏窗而去。

  宣隆帝凝視著手中的奏摺,良久,歎息了一聲,「司寇郇翔……」

  月國宣隆十四年冬初——

  太子君凜莫名其妙地發起雷霆之怒,砸毀朝陽宮內所有物器。一名宮女與兩名太監被亂棍活活打死。整個冬天,朝陽宮內一片慘淡。

  月國宣隆十四年冬初——

  宣隆帝得知太子君凜在朝陽宮內發怒,砸毀宮內所有物器,將一名宮女與兩名太監用亂棍活活打死,卻並未責罰太子,並為安撫他的怒氣,不日之後送去各地特色美女數名。

  眾臣得知宣隆帝如此縱容太子之後,更加肯定:未來繼承大統之人必定是太子君凜。

  第十一章 真相若何催別離(一)

  訾槿聽到要打君赤,雙眸燃燒出熊熊火焰,仇恨地瞪著君凜,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月國宣隆十五年春初月國太子十六歲

  宣隆帝賜婚太子,立丞相長孫女娥懿為太子妃,戶部尚書嫡出的獨女韻染為側妃,近期完婚。

  君凜聽聞此事後大怒,直奔禦書房,跪求宣隆帝收回成命。

  宣隆帝往日對太子殿下可謂千依百順,但對此事卻異常堅決,將太子君凜擋於門外。君凜不妥協,宣隆帝下令將他軟禁于朝陽宮內。

  明日即太子大婚,皇宮內已經人仰馬翻。迎春花剛剛開放,幾抹春色令一派祥和的太平軒更添暖意。

  「主子就只會欺負奴才!」喜寶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幽怨地瞅著訾槿。

  訾槿手握小藥瓶,一臉賊笑,裝作未看見喜寶的幽怨。我也不想拿你試藥啊,可自從給豬頭太子下過一次藥後,內膳房對太子的膳食看得十分緊啊。我又沒有一點兒武功,無從再下毒手。做出來的東西總要有人試試,佛曰: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喜寶見訾槿毫無心軟之意,嘴一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主子就看奴才最好欺負……」

  喜寶哀怨的小媳婦模樣令訾槿的惡作劇之心頓起,她笑得異常奸詐,一臉絕不妥協的表情。

  君赤手持書卷,嘴角上揚,偶爾抬頭看看這對僵持不下的主僕,後來終是看不下去,無奈地說道:「槿哥哥莫要再逼迫喜寶,你若真想試藥,明日隨便找幾個奴才可好?」

  喜寶感激地望向君赤,原本幽怨的臉瞬間眉開眼笑。

  訾槿泄了氣,故作抑鬱地聳了聳肩,心中竊喜不已: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本是極度護短之人,喜寶可是我為數不多的知心傳話筒,又怎會真捨得拿他試藥?

  自那日訾槿將君赤帶出素染宮後,魚落的一番話令她意識到自己確實沒有能力在這皇宮之內保護無依無靠的琳妃母子。從那之後,訾槿不放過所有閒暇的時間,緊盯著君赤念書,望能早日糾正他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希望終有一日他也能讓宣隆帝刮目相看。

  日子平靜地流淌著。君赤相較以前已大有進步,在太平軒內與人交談早已順暢無比,只是從此以後,訾槿除去魚落又多了個小男管家。

  「槿哥哥早已十四了,再過兩年也要成親了,怎還這般孩子心性?以後若是出了宮,你這種心性必定會吃大虧的。」君赤精緻的臉上是一副老成的模樣。

  訾槿抬手撥亂君赤一絲不苟的髮髻,偷笑了一聲,寫道:

  婚姻乃愛情之墳墓,唯太子那豬頭才會如此想不開早早便成親。我這種心性有什麼不好?這樣的人才會無憂無慮長命百歲。更何況我身邊有你和魚落,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也許……前世的路上,我們在奈何橋與人約定了這一生,所以人人都有自己命中註定之人。芸芸眾生,滄海桑田,一個轉身,一個眼神,總會遇見。

  「命中註定……芸芸眾生……一個轉身……一個眼神……」君赤一臉凝重地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什麼。

  訾槿好笑地摸了摸君赤的頭,寫道:

  你還是個孩子,這皇宮卻讓你失去了太多本該擁有的東西。如若將來有機會,你可願意隨我出宮?海角天涯,江湖天下?

  君赤猛地抬起頭來,靈動有神的大眼睛顯出迷茫之色,「海角天涯……江湖天下……」

  訾槿輕笑著拉起君赤的手,他眼眸中滿是迷茫。山河秀麗,風景如畫,我們何必要屈居於牢籠之中,埋葬一生?

  君赤猛地回過神來,眼神慌亂,猛地紮進訾槿的懷中,緊緊地抱住她,渾身顫抖得異常厲害,「槿哥哥……這世上唯有你真心待我了。」

  訾槿輕輕摟住了君赤,撫摸著他的長髮與單薄的背脊,心中酸痛不已,眼圈漸漸地紅了。君赤……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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