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一一


  訾槿抬起頭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突然下面哄堂大笑——訾槿那張黑黑的小臉現在又紫又腫,好像被人捏大的包子,也難怪下麵的眾人要笑了。

  君凜的笑聲在眾人中最刺耳,二皇子君安抿嘴一笑,三皇子君赤匆匆抬眸一瞅,又迅速把頭低了下去。

  訾槿氣憤地看著眾人,眸子裡燃燒著熊熊火焰,小臉因憤怒而閃閃發光。她仇恨地盯著君凜半晌,腦子裡閃過無數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畫面。

  君凜整個早晨總感覺有人用仇恨的目光盯著自己,本來愉悅的心情也被那目光盯得直發毛。

  「小啞巴,怎樣,感覺不錯吧?」周老太傅剛走,君凜面帶微笑,神情得意非凡地走到訾槿身邊。

  訾槿慢慢地站了起來,朝四周看了又看,只有膽子最小的三皇子君赤還在座位上磨蹭著。訾槿慢慢地挪到了利於逃跑的角落,輕輕微笑著。君凜的鳳眸中滿是懷疑,不明所以地盯著訾槿。

  訾槿露出最虔誠、最自然的微笑,溫柔萬分地執起君凜的手,輕輕地撫了又撫,滿臉的歉意與後悔。

  君凜奇怪又懷疑地盯著訾槿的一舉一動,待看到她的歉意與後悔之色後,眼中露出了濃重的得意與鄙夷,終是怕了自己這太子的身份啊。君凜鄙夷地瞪了訾槿一眼:啞巴永遠是啞巴!更何況還是個畏懼權勢、攀附權勢的啞巴!訾吟風一世英雄怎就有了你這樣的兒子!真是訾氏一族的恥辱!

  君凜微笑,笑容虛假異常,「你也知錯了?既已知道錯了,本宮也不願與你這癡傻的啞巴多做計較……」說罷便嫌惡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訾槿的笑容僵硬,拽住君凜的手不願鬆開。只見她猛地低下頭,惡狠狠地、毫無顧忌地咬住君凜的小手指與無名指。

  「啊——」淒厲的叫聲從君凜口中發出。

  尚未走遠的眾人不知發生何事,紛紛回來探察。

  訾槿可謂鉚足了勁兒咬了下來,死不松嘴,直到感覺到血腥之氣才鬆開。君凜的臉孔扭曲萬分,反應遲鈍地呆愣在原地,眾人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訾槿撒開腳丫子跑到門外,拉起喜寶就朝太平軒的方向狂奔。

  「死啞巴,本宮定不會放過你的!」太子捂住那深可見骨、血流不止的傷口,狠聲吼道。

  遠處,訾槿愉悅的大笑聲回蕩在空氣之中。

  訾槿忍著臉上的傷痛,故意發出愉悅的大笑聲,卻是驚壞了喜寶,他怯怯地叫了聲「主子……」,聲音之中夾雜著喜悅。

  這是喜寶頭一次聽見訾槿的聲音,他一直以為訾槿口不能言。平日裡連聲音都未發出過,今日卻會放聲大笑,這叫他如何不驚喜?

  訾槿一路不停歇地奔回太平軒,迎接她的便是魚落那張烏雲密佈的小臉。訾槿的好心情也徹底到了頭。

  雖說此次事件不能全怪訾槿,但魚落幾乎日日對她念叨:「萬事小心,心字頭上一把刀——忍,若真受了什麼委屈回來與我商量。」

  今日訾槿不但因強出頭被揍成了豬頭,還公開咬傷了太子,也怪不得魚落臉色不善了。

  「今天這事不怪主子,是奴才沒留心,讓主子衝撞了太子,你別責怪主子了。」對於這個連主子都懼怕的宮女,喜寶說起話來也是戰戰兢兢。

  魚落如刀的杏眼狠狠地剜了喜寶一眼,他嚇得縮了縮脖子。訾槿忙走上前去可憐兮兮地拽了拽魚落的袖子,討好地咧嘴一笑,又因牽動了臉上的傷,顯得有點兒猙獰。魚落看著訾槿忍痛討好的樣子,氣也消了大半,拉起她便要去上藥。魚落剛拉起訾槿的手,她閃電般地縮了回去。再仔細一看她那只腫得和剛出籠的饅頭一樣的手,魚落剛剛消了一點兒的火又騰地燒了起來。

  喜寶一看魚落的臉色從多雲轉為暴雨的前奏,便立即說:「主子手上的傷是去書房遲了點兒,周太傅打的。」

  「哼!」魚落冷哼一聲,剜了喜寶一眼,方才陰沉著臉拉著訾槿的胳膊朝臥房走去。雖是很生氣,但她仍很小心地避免碰觸訾槿手上的傷。

  魚落拿出藥,輕輕地給訾槿擦上,「說了多少回了,不要與太子硬碰硬。」

  「今日之事並非主子的錯,要怪就怪我吧。如若不是主子為了護我……斷不會和太子起了衝突。」喜寶滿臉愧疚地回道。

  「怪你又有何用?你們主僕二人為何就不能動動頭腦,非要與那太子糾纏!」

  訾槿清澈的眸子仔細觀察著魚落那愈發陰沉的臉,懦弱地縮了縮腦袋,不敢表態。

  喜寶不服氣地回道:「都怪太子欺人太甚,從主子去上書房的第一日起便變著法子欺負主子。從鋸斷主子的桌椅,讓主子睡著睡著從桌椅上掉下來,到在主子腳下放小蛇,把主子的書本換成畫冊,讓太傅對主子厭惡到骨子裡,哪件事不是欺負咱家主子不能言語?」

  訾槿歪著腦袋想了又想,才把一系列倒楣事件聯繫到太子身上。這麼簡單的事,連喜寶都看得出是那豬頭太子所為,自己卻一直苦思冥想著誰是罪魁禍首,可見自己的智商真是有待提高。不過她想破腦袋也未曾料到,御花園內的那小小的一巴掌能讓堂堂太子殿下惦記至今啊!如此心胸怎配做未來的一國之君?

  「二皇子到!」門外突然響起尖銳的聲音。

  訾槿三人忙起身出迎,「奴才(奴婢)參見二皇子。」

  「呵呵,都起來吧。」君安帶著雙胞胎訾風、訾鳳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坐到主位,訾鳳、訾風立於兩旁。

  君安一向溫和謙恭,乃月國有名的謙謙君子。他有一雙溫和的眼眸,嘴角永遠掛著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今日小弟受了傷,母妃囑咐我送點兒藥過來,訾風、訾鳳聽說小弟受了傷,非要跟來看看。」委婉的語氣與關懷的話語完全以一家人自居。

  訾槿滿面傷痕,笑得面目全非,以示感謝,心中暗道:二皇子的母妃梨貴妃乃訾風、訾鳳的親姨娘,也怪不得他如此語氣了。

  「奴婢代主子謝過二殿下、貴妃娘娘及二位小姐。」魚落站在訾槿身後行了個宮禮。

  君安看到魚落後呆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揮了揮手,聲音愈發溫和,「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禮。」

  訾槿轉眼之際剛好看到君安對著魚落的臉呆了一會兒,惡劣地想到,才十來歲的小屁孩兒就如此好色。此時的訾槿定然不會想起,自己初見魚落時口水幾乎流了出來的事實。

  「小弟也真是的,為何從不到內宮之中看望姐姐們。」訾風軟軟的聲音帶著撒嬌的味道。

  此話一出,讓訾槿受寵若驚,她的姐姐幾時對她如此殷切了?她望著訾風傻笑了一下,笑容癡傻又猙獰,讓人一陣好笑。

  「小弟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如若太子再欺負小弟,就到南苑告訴姐姐,姐姐和君安弟一定給你討回公道!」一聽便知訾鳳是個急性子。

  訾槿口不能言,只有接著傻笑,忍著疼痛,笑容愈發地猙獰。

  訾風、訾鳳又表達了一下手足情深,而後與二皇子結伴而去,留下一瓶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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