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恨歌之夢斷鳳凰闕 | 上頁 下頁
八四


  寧夏伸手撫上她微蹙的蛾眉:「你自己說過什麼,你不記得嗎?」

  原來是為了那封簡信,信上如此說:倘若母后有何不測,你永遠再也見不到我。並非威脅,也不是恐嚇,只是無奈之舉。送達母后手中的書信,也是如此寫著,她相信,見到書信後,二哥和母后定然不敢輕舉妄動。

  寧歌緩緩道:「二哥,你知我的,我說到做到。」

  寧夏眉宇哀痛,猛捶床榻:「你究竟要我怎樣?要我當一個侍弄風雅、無能愚蠢的傀儡,又要與我分開,還要威脅我,你究竟還有什麼更狠心的,統統告訴我,我依你的意思,你滿意了?你開心了?」

  嘶啞地喊出,痛徹兩人心扉。他背對著她,雙手捂著臉。

  她何嘗想要這樣?她也很無奈、很痛苦的呀!

  她靜靜地問道:「二哥,我們離開洛陽,好不好?」

  他頭也不回,壓抑著嗓音:「我也想離開,可是,已經晚了。」

  寧歌心死了,這是最後一次問他。他沒有直接拒絕,可是他說「晚了」——從一開始,他便沒有心思與她離開,這會兒居然說「晚了」,他對她的愛,究竟有多深?

  寧夏轉身,冷肅地瞪著她:「昨日你上山遇險了?在山上待了一夜?和楊策一起?是不是?」他握住她的手腕,俊臉微微漲紅,「是不是?」

  見他怒氣狂湧,寧歌又驚又懾,不得已迎上他切痛的俊眸:「是,我上山后遇到暴風雨,幸而楊將軍上山尋我,我才倖免於難,否則,你今日見到的只是一具全身污泥的屍體。」

  原來,他早已在她的身邊布下耳目,否則,他如何在如此短的時日內得知?

  手足一分分冷下去,他竟然這樣待她!

  他睜大雙眸,似有怒火行將噴出:「你說你不想再痛苦下去,你說你已有良人,是不是楊策?你匆匆離京到行宮療養,是不是為了與楊策雙宿雙棲?」

  見她面容冷靜,他更是怒不可揭,加大手上勁道:「究竟是不是?說啊!」

  寧歌忍著痛,嗓音微弱:「二哥還會信我嗎?」

  寧夏死死地盯著她:「你說,我就信。」

  寧歌坐起身,握住他的手:「二哥,與旁人無關,你與我,已不能再如此下去,因為,你有皇后,我亦不能長留宮中,早晚,母后會將我出嫁。而你想要做的事,我絕不允許!」

  她說的,他全懂,他想做的事,她亦曉得,那便是:清除最大的障礙——華太后。

  寧夏狷介地大笑:「你怕了?湘君公主居然會怕?可笑,可笑啊……這世間還有你怕的事兒嗎?」

  寧歌驟然喊道:「我當然怕,我怕你會死,怕母后發生不測,怕陰謀,怕真相……我只想你、母后和我好好地活下去,為什麼這麼難?為什麼不可以?二哥,你告訴我,為什麼不可以?」

  淚水滑落,雪顏如花凋零。

  他見之心痛,卻只能硬下心腸:「我告訴你,因為母后不放手,倘若母后放手,就能如你所願,沒有陰謀,沒有真相,我們三人就能夠好好活著,這個天下,還是寧氏的天下。」

  他說的都是事實,可是,原本握在母后手中的朝堂權柄,母后豈會拱手讓人?

  她閉上雙眼,淚流滿面:「母后不會放手,二哥,你可否罷手?」

  寧夏溫柔地撫著她的臉,深深期盼:「若我罷手,你會回到我身邊嗎?一心一意待我嗎?」

  她想答應,可是,她不能答應,她已答應過母后,斷了一切念想,斷了這段痛苦煎熬的禁忌愛戀。倘若她反悔,母后定會出手,二哥的下場將會比文帝寧澤更加可怖……她不能答應!

  寧歌的淚珠簌簌滾落:「二哥,你忘了嗎?你已有皇后了。」

  猛地,寧夏站起來,仰天悲笑,笑聲淒涼,斷斷續續的:「皇后?皇后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是你的母后硬塞給我的……」他望著她,哀痛欲絕的眸中漸趨聚起一種異樣的光色,「阿君,你要我一無所有,是不是?」

  寧歌想要拉住他的手,卻是夠不著:「並非這樣的,二哥,你聽我說……」

  陡然間,寧夏握住她的雙肩,蒼白的臉上怒火燃燒,悲憤道:「我不會一無所有!」

  話音未落,他扯開她的素紗中單,狠狠地將她放倒,將她錮在身下,扣住她的雙手,濕熱的雙唇四處遊走……

  寧歌大驚,極力掙扎:「放開我!二哥,別這樣,放開我……」

  寧夏攫住她的雙唇,吞沒她的震驚與驚恐……

  原本已是頭暈腦脹、渾身乏力,這會兒哪有氣力推開他?此時的他,就像盛怒之下的困獸,暴戾而冷酷,絲毫不顧她的感受與反抗,這樣的他,她完全陌生。

  累了,冷了,死了,她不再作任何掙扎,任憑他發洩。

  寢殿寂靜如死,惟有床幃間淺吟細細。地磚上綾羅綢衣撒了一地,她如死的目光緩緩掃過,突然的,眸光驚顫、漸漸地渙散,眉心深深蹙緊,床沿蒼白的手狠狠地抓緊簾帷……

  門窗緊閉,寢殿裡幽暗如古井,狂熱的怒火漸趨消散。

  忍著身上的驚痛,寧歌輕輕起身,找了一件長衣穿上,匆匆來到芙蓉殿湯池,浸入溫泉,洗淨全身,再穿上另一身備好的衫裙,最後,回到含笑殿。

  他仍自沉睡,氣息勻緩,面容平靜,仿佛方才的暴戾與狂熱與他無關。

  姿容傾城,才情高卓,他曾是她癡戀的二哥,如今卻殘酷地傷害了她,殘忍地踐踏了她所有關於他的美好想像。

  她想過與癡戀的二哥身心合一、水乳茭融,卻不是這般粗暴的方式,也不是如此惡劣的情勢下,她想過,水到渠成的時候,自然能夠心魂合一。然而,她的二哥,破壞了一切。教她如何再面對他?教她該恨、還是該愛?

  心中百味翻滾,千般悲酸,萬分絕望,她毅然轉身,離開含笑殿。

  守在門口的侍衛躬身行禮,她視若無睹,冰冷道:「陛下困乏,已經歇下,莫要驚擾。」

  忍著身心的撕痛,寧歌一步步走出行宮。前方的廊下,一人靜靜站立,玄灰衣袍無風自拂,佩劍光閃,剛毅面容籠於晴豔的陽光之中,辨不清是何神色。

  她幾欲淚落,看見他朝自己走來,站定於跟前,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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