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恨歌之夢斷鳳凰闕 | 上頁 下頁
八〇


  寧歌清冷一笑,拂開他的手臂:「二哥,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很累。」

  她在說什麼?她的弦外之音是——她要與他分開嗎?寧夏再次握住她的細腕,不敢置信地盯著她:「你在想什麼?告訴我。」

  她見他滿臉驚痛,知道他無法接受,然而,她只能逼迫自己說出冷酷的話:「二哥,你已有皇后,湘君公主永遠是湘君公主,永遠也無法成為皇后。」

  寧夏不自禁地加大手勁:「我不理會世人如何評述,你也無需理會,況且你我根本不是兄妹,待時機成熟,你我便可長相思守。」

  寧歌掙開他的手,堅決道:「不,二哥,到此結束吧,我再也不想如此痛苦……」

  他一字一字沉重道:「你再說一次!」

  她深深一吸:「你我到此結束。」

  如死沉寂。

  有風度窗而入,碧紗拂擺若柳,珠簾呤叮脆響,午後斜陽漸熱,令人微覺懊熱。

  寧夏死死地盯著她,艱難地開口:「為什麼?」

  寧歌心中滾沸,毅然道:「因為,你的愛,我承受不起。」

  寧夏啞聲大喊:「你說謊!」

  寧歌忍淚喊出:「你有皇后,我也有良人,從今往後,你我只是兄妹,再無其他。」

  「你說謊!」寧夏驟然怒吼。

  「隨你!」寧歌快步行至木階處,堅硬道,「臣妹恭送陛下。」

  寧夏狠狠抱住她,不容她有半分掙扎:「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信。」隨即,霸道的吻傾覆下來,攜著一股怒氣,仿佛是懲罰她,又似是惶恐地求得心安。

  寧歌瞧見他眼底燃燒的火,拼盡全力推開他,憤然瞪著他。

  兩相僵持,飛凰台內的天光似已凍成冷霜。

  寧夏曉得,她最不喜被人強迫,方才自己情急之下的舉動,定然令她不適而憤怒,可是,她說了什麼?她說她有了良人,他怎能不心痛、不難過、不著急?

  他滿目心傷:「阿君,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談談。」

  心中抽痛,寧歌欠身道:「臣妹身子不適,先行告退。」

  不理會他哀絕的目光,她轉身下樓,再無回頭。

  寧夏不信她會如此決絕,然而,不由得他不信。兩日後,他親眼目睹她的良人。

  那是在大明苑,晚風漸起,拂來芳香縷縷,襲上衣袂,縈繞不散。他正要回殿,迎面走來一男一女,男的黑緞輕袍、身形傲挺,女的綾紗輕衣、身姿嬌柔,一黑一白,衣帶生風。

  暮色悠悠、花光澹澹。兩人有說有笑,信步閒庭,恍然璧人佳偶。

  心,猛地揪痛。寧夏怔忪地定住,直直地瞪著兩人。

  楊策最先看見他,不慌不忙行至跟前,躬身行禮:「臣叩見陛下。」

  寧歌靜靜道:「臣妹參見陛下。」

  寧夏驟然回神,擺手示意免禮,俊眸中騰起一抹冷凜:「將軍好福氣,午膳後我邀皇妹共賞芍藥,皇妹推拖說身子不適,此時卻與將軍流連花徑,可見皇妹待將軍不一般。」

  雖是笑語,卻有錚錚刀聲。

  楊策臉色端正,謹言慎行:「陛下誤會了,公主召臣前來,是吩咐臣辦事,並非賞花。」

  寧歌端雅笑道:「皇兄說笑了,臣妹只是覺得皇兄該與皇嫂共賞芍藥,臣妹怎能不知好歹呢?倘若臣妹真應了皇兄的約,皇嫂不知怎樣怨怪臣妹呢。」

  言外弦音,楊策自然聽出三分譏誚、二分解釋、一分無奈。

  寧夏深深注目於她:「如此說來,是朕沒有這個福氣了?」

  寧歌眉目盈盈:「皇兄又說笑了,皇兄怎會沒有福氣呢?是臣妹沒有這個福氣。」

  花徑上芍藥盛開,花繁如霞,葉碧如染。

  她面頰上的笑意,一如芍藥,花色濃重,濃至深處,掩飾不住的薄脆。

  楊策瞧出端倪,趕忙道:「陛下,公主,臣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寧歌婉聲阻止:「將軍還不能走。」

  楊策已然轉身,卻不得不回轉身子,垂首恭候。

  她淡定如水的目光掃過寧夏緊蹙的眉眼,落于楊策的臉上,淡淡嬌笑:「將軍忘了麼?我們還有要事相商,且你要陪我用膳的。」

  楊策明白她的意思,惟有附和道:「臣記得。」

  對於兩人的一唱一喝,寧夏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皇妹有何要事與將軍相商?」

  寧歌輕巧笑道:「這個嘛……改日再與皇兄詳談,如今,該回殿用膳了。」

  言罷,她挽上楊策的手臂,相攜著走向暮色深處。

  寧夏的胸口起伏不定,眸中風起雲湧,仿似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隨手拽下一朵芍藥,又揉又搓,用勁地擲於地上,一足踏上,狠狠蹂躪。

  富麗芍藥,惟剩一灘殷紅花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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