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恨歌之夢斷鳳凰闕 | 上頁 下頁
七二


  「將軍不必多禮。」皇后秦弦輕笑道,徑直步入大殿,面頰上笑影綽綽。

  「皇后前來,有何要事?」寧夏眉宇漸冷,望見楊策從容離去,本已鬆快不少的心再起揪了起來。

  「陛下喜歡夜讀,臣妾擔心陛下太過憂勞,便親自熬了參湯呈給陛下。」秦弦從填漆食盒中端出一碗清香四溢的參湯,迎上他不悅的臉色,眉目巧笑,「陛下先歇一會兒,用完參湯再讀書也不遲。」

  「誰讓你來的?」寧夏的嗓音很是僵硬。

  「臣妾……自己想來的。」觸上他冷酷的眼神,秦弦渾身一顫,驚慌地垂眸,語聲委屈而低弱。

  蛾眉低垂,嬌顏不勝惶恐,兩名宮娥亦嚇得瑟瑟發顫。

  寧夏有些不忍,到底緩了臉色:「擱下吧,你可以走了。」

  秦弦小心翼翼地將湯碗擱在案上,福身行禮,嗓音似有哭強:「臣妾告退。」

  望著那抹緋色身影溶于茫茫大雪中,寧夏緩緩閉眼,心中百味雜陳。

  第十七闕 風裾懷冰雪

  最難熬的一個冬天過去了。

  對於寧歌來說,幾年前的魏王大婚,與此次的冊立新後,並無二致,同樣的痛,同樣的忍。況且,她已答應母后,自願斷了一切念想,那麼,就借此良機,徹底斬斷這不該發生的禁忌戀情。

  對於寧夏來說,心愛的女子永遠也得不到,旁的女子卻一個個地送到眼前。她的緋色身影,她的哀怨琴聲,總是無處不在地飄在眼前、響在耳畔,經久不散,與他心中那個心愛的女子糾鬥不休。

  對於秦弦來說,她已擁有世間所有女子想要的東西,容貌傾城,位極中宮,繁華夢闕,然而,總是少了點兒什麼……不,不是的,是少了很多。她的夫君,她的陛下,並不愛她,抑或說,他討厭她,他從不會在崇華殿留宿。

  陛下姿容絕世,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俊美男子,眉目若裁,面容如鑄,三分容光勝似女子,七分俊逸矯若游龍,疑似九天神闕的仙人。

  然而,這個男子,從不屑於望她一眼,來去崇華殿,總是步履匆忙;她刻意出現於他面前,他的目光總是冰冷無情。一日日,一夜夜,皆是如此。

  她只是崇華殿一抹華麗的影子,與那重重簾幕形影相弔。

  她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他根本不願迎娶她為皇后嗎?還是他另有所愛?

  是的,他另有所愛。兩個月的秘密查探和仔細觀察,她終於明白,他心愛的女子是——湘君公主,甯歌。

  這是一樁皇室醜聞,這是禁忌的。

  在行動之前,她必須試探華太后——倘若華太后知道兄妹暗通曲款,那麼,她這個皇后,便不能任人欺負。

  這日午後,秦弦盛妝到淩霄殿請安。

  元宵剛過,縈繞宮中大半月的那股喜勁兒稍稍減退,殿外天色陰沉,似有落雪的跡象。

  偏殿裡,光色昏暗,火塘裡嗶噗有聲,灑出昏紅疏影。

  秦弦正襟危坐,略略垂眸:「臣媳有愧,該每日前來請安的,請母后責罰。」

  華太后懶懶地歪在榻上:「每日請安就不必了,皇后進宮已有不短的時日,可還習慣?」

  秦弦美眸略抬:「宮裡侍從如雲,母后多有垂憐,怎會不習慣呢?只是……」

  眼前的半老女子便是傳說中心狠手辣的鐵血太后,面容姝雅,氣度雍和而睥睨,因了年歲,增添幾許淩厲與滄桑。身上一襲棗紅鳳繡棉袍,更襯眉目矜貴。

  適時,華太后瞟來慵懶的眼風,秦弦直直撞上,那眼風,綿裡藏針,教人渾身刺癢。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臣媳不敢說。」

  華太后拈了一小塊糕點:「不敢說,便不要說了,這個皇城,很多事情,看見了,就當做沒看見。」

  話中有話,明顯地暗示與提醒。然而,一想到寧夏遠遠望著寧歌的那癡迷眼神,秦弦心中驚痛:「母后,這事兒,讓臣媳很不安。」

  華太后瞧見她哀怨而又不甘的眼神,徐聲道:「倘若皇后心神焦躁,抄抄經書倒是可以靜心養氣,明兒我讓人送去經書。」

  秦弦輕輕咬唇:「臣媳謝過母后。」

  頓時,偏殿靜默下來,窗外陰風狂掃,震得雕窗「咯吱咯吱」地響,仿佛要將整個雕窗席捲而去。

  華太后端了參茶盅,眼風微瞟——秦弦靜靜坐在那兒,容光嫵媚,近乎於妖冶,與寧夏倒是登對,只可惜,帝后不會成為佳偶,倒有可能是怨偶。

  秦弦曉得華太后正打量著自己,便大方地讓她打量。

  過了半晌,她輕輕笑道:「母后可喜歡熏香?臣媳那兒有一種江南素州產的熏香,此種熏香很是奇特,不止有安神緩氣的功效,還能熏衣,經久不散,清淡而溫潤,很是好聞呢,臣媳一直在用。如果母后喜歡,臣媳譴人送來。」

  華太后眉開笑意:「真有此香?我一直尋不到一種合我心意的熏香,皇后應該早些兒獻寶。」

  秦弦乖巧地笑:「都是臣媳的不是,以後不會了。」

  華太后含笑頷首,飲著參茶。

  秦弦細長的手指抓著衣角:「母后,這些兒……陛下可有前來請安?臣媳好幾日未見陛下了……」

  華太后驚奇道:「怎麼回事?陛下政事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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