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恨歌之夢斷鳳凰闕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
寧夏愣住,竟忘記任何言語——何時,她與他竟這般疏離! 寧歌空洞出聲:「臣妹告退。」 語聲飄渺,神色淡漠。 寧夏曉得自己深深傷害了她,曉得她已心如死灰,然而他已將整顆心血淋淋呈於她的面前,她還要如何?難道她不知他對她的癡與情嗎? 頓時,他勃然大怒,握住她肩頭:「你究竟想要怎樣?她已經死了,你還要怎樣?」 寧歌緩緩抬眸,眸光一顫:「陛下所言,臣妹不懂,恕臣妹愚鈍。」 她清晰瞧見,他一雙俊眸深處,薄怒燃燒。 寧夏十指緊扣:「你怎會不懂?」但見她一臉冷漠,他惶然笑了,雙臂頹然垂下,張了張口,說不出一個字。須臾,他再次握住她細瘦的肩膀,「好,你沒有錯,就讓那件事過去吧,往後誰也不要提起,就當它從未發生過。」 寧歌明眸燦笑:「已經發生過的事,怎能當它從未發生過呢?」她輕撫著手腕上碧瑩瑩的青玉鐲子,「陛下,玉鐲摔落在地,有了裂痕,便是如鯁在喉。」 寧夏一抖,不由心裡慌慌的,只求能夠挽回她的心:「阿君,我們不要這樣,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對你……事已至此,我也不會再怨你,只怨我……」 寧歌拂開他的手,決然後退:「臣妹不適,先行告退。」 可笑!真真可笑!他依然認定她是殺人兇手,卻高姿態地原諒她所犯下的罪行。這樣的「原諒」,她不會要!也不屑於要!她不要「原諒」,她要的是「認錯」! 麗影翩躚,神姿孤傲,似容不得半分褻瀆。 寧夏重重歎氣,不知哪裡不對了,心下越加孤鬱。 奉旨前往淩霄殿覲見華太后,途中偶遇寧歌,本想挽回,如此看來,只怕萬難。 早有宮娥將方才一幕稟告華太后,華太后見他神思恍惚、愁眉不展,心中已有計較。她閒散端坐,輕扣茶盞:「陛下,我傳你來此,你可知何事?」 寧夏謹言道:「兒臣不知,望母后明示。」 華太后冷哈一聲笑:「你不知嗎?那我明白告訴你,寧歌是你妹妹,你最好牢牢記住!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有關寧歌的錦文詩賦,不想再看到你與甯歌相會!」 此事,原是意料之中。寧夏微笑:「原來母后聽聞了坊間傳言,母后,是這樣的,這首《善哉行》原本壓在案上,夜間風大,吹至庭苑,內侍撿了去,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母后,兒臣知錯,不該如此大意,不過,詩中美人,並非皇妹,是兒臣于回京途中偶遇的女子。」 華太后略微沉吟,悠長反問:「是嗎?」 寧夏坦然直視:「母后不信嗎?」 華太后擱下茶盞,行至他身前,語重心長:「陛下,坐在皇位上,不能再像以前任意妄為,所言所行,你要思及天下蒼生,更要顧及皇室清譽。」 寧夏瞥一眼隨侍在旁的兩名內侍,路朗、路英——華太后新寵。這兩名秀美面首目光不屑,對新皇甚是不敬,竟敢直視新皇。 寧夏隱隱發怒,冷聲回道:「兒臣謹遵教誨,定會顧及皇室清譽,至於天下蒼生,就勞煩母后費心。」 華太后伸手拂在他肩上,面容慈和,假心假意問道:「你怨怪母后嗎?」 寧夏溫然一笑:「母后多慮了,皇位,是母后賜予的,天下,也是母后放在兒臣手中的,兒臣感激還來不及呢。倘若宮娥內侍多有不敬,也是人之常情,倘若不敬母后,兒臣絕不容許。」 華太后慢慢垂手:「你明白便好。」 面色和暖,鳳眸寧定,似再無半分懷疑。 這番話,是故意說過她聽的,雖非真心,亦足以令她放鬆對他的戒心。寧夏明白,正因自己溫順恭良,才會被她扶上皇位,然而,有朝一日,寧澤的下場,亦會成為他的下場。 他欠身恭敬道:「若無他事,兒臣告退。」 華太后稍稍側身,朱唇吐出冷硬之語:「陛下,我能將你扶上皇位,亦能拉你下來,若你再不知悔改,休怪我心狠手辣。」 話已至此,已是最後警告。 「鳳凰銅闕,你不能踏足半步,你好自為之。如果再讓我聽到任何風聲,我絕不輕饒!」華太后嗓音冷厲,砭人耳鼓。 「兒臣明白,兒臣告退!」長睫覆蓋之下,俊眸不馴,目光驟冷。 影姿飄逸行雲,玄白服色飄袂一如月下謫仙。他匆匆離去,仿佛嫦娥飛奔。 華太后長長歎息,跨出朱漆桐木門檻,立於玉階上,廣袖垂落,雲堆翠髻,面容凝靜成雕。 天邊最後一抹殘紅褪盡,雲錦暗淡下來,寂寞空庭,嬌豔繁花空付花期。 路英伴在身後,溫柔勸慰:「太后莫憂心,陛下定然不敢造次。要說呢,這事兒有些蹊蹺,也許,是陛下故意為之也說不定。哪個內侍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將陛下的詩賦傳出皇城,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路朗細細察看華太后的臉色,見她仍是臉色寧靜,便附和道:「是啊,太后,若非陛下故意為之,那便是在陛下授意之下將詩賦散播出去。可是陛下為何要這麼做呢?」 「這還不簡單嗎?肯定是要損毀公主清譽,好讓公主嫁不出去。」路英嗓音悠細,稍有笑意。 「嫁不出去,那陛下就可以……」路朗大膽揣測道。 「住口!再渾說,撕了你們的嘴。」華太后驀然喝令。 *** 呼呼呼,天冷了,大夥兒保重,動動手指頭,投投票,打打分。 洛陽城,街衢繁華熱鬧,川流不息。 雙鬢斑白的老嫗,已至中年的美婦,嬌羞青澀的少女,紛紛側目望去,無不是面犯桃花、抿嘴嬌笑。 街上女子都在看同一位男子,這位男子一路行來,不知吸引多少女子欽羨的目光。 該位男子便是微服出行的寧夏。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慌忙閃身走進一家茶樓。坐在二樓臨窗處,他問站在身側的隨從:「你覺得我身上哪裡不對了嗎?怎麼每個人都這樣看我?」 隨從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小的不知。」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