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恨歌之夢斷鳳凰闕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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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歌轉身,突見眼前一抹挺拔身影與硬朗面龐,面上微有驚愕,然而瞬間隱去,恢復自如神色,將單衣遞給他,「袖上紋飾脫落,委屈楊將軍。」 楊策伸手接過,一邊上下打量:一身雪肌在綃紗長衣的覆蓋下若隱若現,更添撩人情致,清香浮動,令人欲醉;臉頰薄紅暈開,燦灼芙蓉,眉色含黛,秋水剪瞳,驚世之美,逼人風流。 他從她手裡接過來針線,垂首專心縫補,一針緊連一針,流暢而熟稔。寧歌詫異地看他,未料到一個馳騁沙場的鐵血將軍竟會縫衣,一時之間不知作何感想。 不一會兒,楊策縫好脫落的紋飾,將單衣遞給她,望見她臉色酡紅如醉,臉上笑意漸深,「能為公主縫衣,臣三生有幸。」 寧歌本想整他,反惹自己受窘,只得冷道:「楊將軍讓人刮目相看。」 第六闕 冷箭破浮雲 洛陽南郊廣林苑,秋季行獵。大寧尚武,上至朝官貴胄、士族門閥,下至尋常百姓、垂髫婦孺,皆熱衷騎射,一年中皇家都會舉行數次行獵,考察皇家與士族的騎射武功。廣林苑占地極廣,豢養鹿、狐、兔、鷂、鳶等小型鳥獸與少數獅虎大獸,專供皇族燕射行獵。 碧天如洗,秋陽煌煌,日光燦燦。廣林苑內古木鬱蔥,綠草茵茵。皇家儀仗浩蕩開進廣林苑,是處華蓋錦繡如雲,旗幡林立旋展,號角聲聲裂雲。寧澤跨坐雪白神駿當先而來,身後跟隨著貴胄士族的年輕子弟、朝中武官與大批侍從,華一波、章淮謙自然在內,還有蕭頂添。自徐佳中毒身亡,寧澤知他心鬱氣悶,為他的安全著想,不再邀他入宮。此次行獵,正是難得的見面機會,怎會錯過? 「陛下,此次如何決出勝負?」華一波神采奕奕地說道。 「陛下,以半個時辰為限,獵物多者為勝,如何?」章淮謙弓箭齊備,鬥志昂揚。 「也好,此次不作任何規定,獵物多者勝出,眾卿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半個時辰後回到此處。」寧澤一身輕便騎裝,跨坐金雕馬鞍,腳蹬紫金馬鐙,與尋常的俊逸行雲大為不同。他朝身旁的蕭頂添笑道,「侯爺隨朕便是。」 「是。」蕭頂添亦是一身輕便騎裝,雖弱於弓箭騎射,然而今日隨帝行獵,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倏然,身後傳來鏗鏘蹄聲,眾等回首望去,但見一抹白色人影迅疾飛來,雪白玉驄上是窄袖小靴、束腰騎裝的湘君公主,後面跟隨著兩名騎裝宮娥。蕭頂添見她長髮翻飛,衣袖簌簌振動,別有爽然英姿,不禁感歎她多變的風致。 甯歌控韁勒馬,下頜微揚:「皇兄,要開始了麼?」 甯澤頷首,「華將軍,章少傅,你們二人保護公主。」 兩人同聲應下,寧歌不置可否,矜然微笑,微一側眼,見蕭頂添瞟來沉鬱的目光——她曉得,半月前擅闖行宮所求之事,他該是念念不忘的。 號角長鳴,響遏雲霄。鐵蹄轟響,獵者散開,恣意馳騁,整個廣林苑仿若廝殺戰場,奔騰若千軍萬馬,殺氣頓起。翠鳥撲棱棱地飛翔而去,小獸驚惶逃竄,飛箭破空,嘶鳴錚錚。 及至蔥蘢樹林,華一波與章淮謙已經收穫頗豐。章淮謙策馬至湘君公主旁側,見她臉頰紅透如霞,關切道:「公主不讓鬚眉,收穫不少,可要歇息一下?」 甯歌回首看見華一波尚在遠處,素眉淡笑,「少傅意氣風發,果然是年少夫妻嬿婉情好。」 章淮謙牽唇一笑,心裡極為苦澀,「讓公主見笑了……公主差人送到府上的厚禮,臣……萬分心儀。」 送給章淮謙的大喜厚禮並非貴重之物,卻費盡心思,寧歌權衡再三,終是將素絹屏風送去,那屏風上桃花燦燦如朝霞如絢錦,且親筆提了幾行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① (注① 出自《詩經·周南·桃夭》,該詩意為女子出嫁後家庭和樂,也有學者認為,該詩為女子出嫁時所唱的歌。) 甯歌抬眸溫笑,「區區薄禮罷了,少傅不嫌棄便好。」 眼波輕掠,突見密實草叢中急速閃過一抹雪白的影子,綠草荊棘簌簌響動。寧歌引箭搭弦,弓如滿月,眯眼瞄準那雪白玉兔。 章淮謙收回目光看著湘君公主,只覺那雙剪水秋瞳縈繞著絲絲殺氣,目光似錐,一如箭鏃鋒棱,追魂奪魄。咻的一聲,一枚樺木雕翎箭飛射出去,直直沒入密叢之中。頓時,輕微的一聲驚叫細細傳來,雪白玉兔已然倒在血泊之中,騎裝宮娥連忙奔去撿拾獵物。 「公主騎射一流,當得男子!」身後掌聲響起,章淮謙與華一波同時出聲喝彩。 「承蒙誇獎。」寧歌抱拳朗笑,抬腿下馬,取過水袋咕嚕嚕地解渴。行宮靜養一月,每日溫泉泡湯,煙霧繚繞,神思靜滯,身骨都泡軟了,所幸回京便趕上行獵;此時舒展全身筋骨,只覺通體舒暢。 「華將軍,近來我聽聞一些不太入耳的事,不知你知曉否?」章淮謙也下馬,一邊喝水一邊笑問。 「哦?是什麼不入耳的事?」華一波疑問道,看站於一側整裝的湘君公主一眼。 「前些天在宮中陪伴大皇子殿下,無意中聽一些宮娥內侍私下裡談論,說近來楊策頻繁出入淩霄殿,不知所為何事。那些宮娥內侍還說……太后喜好稍變,如今楊策權勢已勝阿桑。」章淮謙猶豫須臾,才將底下的話說出來。 林中古木參天,綠蔭如蓋遮蔽繁盛陽光,卻仍有幢幢陽光透過密集枝葉灑落,耀目如金,刺眼如白羽鐵矢的鋒芒。 寧歌側身質問道:「傳言當真?」 目光森然,不怒自威。章淮謙汗顏道:「臣只聽那些宮娥內侍在牆根下竊竊私語,不知真假,臣不敢亂言。」 寧歌冷漠道:「既是傳言,就不要道聽途說。」 章淮謙頓首道:「臣知罪。」眼見寧歌低眉沉思神色凝重,他朝華一波說道,「時辰差不多了,是否該回去了?」 蹄聲嘚嘚,遠處一人策馬而來,寶藍騎裝,神姿俊雅。及至跟前,蕭頂添下馬,頓首道:「參見公主殿下,臣有事相求。」 寧歌輕歎:終於還是來了。於是吩咐道:「華將軍和章少傅先行一步,我過會兒便回去。」 華一波與章淮謙相視一笑,領命退下,令數名侍從在遠處靜候。 蕭頂添上前一步,容色誠懇,「煩請公主聽臣一言,臣知公主絕無可能護臣周全,然,懇請公主護南蕭眾臣周全。前些日子,三名南蕭舊臣離奇暴斃,想必公主有所耳聞,現今尚不知真相如何,不過公主也可料到這絕非巧合。因而,臣在此斗膽懇請公主降恩,念於大寧聲望與清譽,念于太后身後評述,公主務必三思。」 寧歌的嗓音出奇地平靜,「侯爺高估我了,我從不參與朝堂之事,即使我肯降恩,我也無能為力。」 蕭頂添篤定道:「只要公主願意,沒有公主辦不到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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