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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須自是知道他這張沒輕沒重的嘴,早先在悅仙樓也是因為他與潘可善爭吵才互相認識地,於是忙打斷他的話,止了道:「當時事出緊急,一切從簡,也未辦喜宴,所以沒有大肆聲張。我也知道對不住士則與你,還望王大人念在你我同年地份上,饒了在下這一回罷。」

  王崎直已是噗地笑出來,眼裡閃過一抹黠光,若有所指地道:「事出緊急麼?原來如此。」

  尉遲紫菀臉已紅透,想到秦須之前是套著什麼樣藉口給尉遲翎寫了那封信,就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秦須臉色也變了,「叔正,你…」

  王崎直連連笑道:「開個玩笑罷了,難不成還真被我說中了。」

  他又看看尉遲紫菀,「秦夫人比起從前倒是變化甚大,在下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尉遲紫菀一驚,抬頭望向他,這人何時見過從前的她?秦須也奇了,挑高眉毛看著他。

  王崎直將兩人神色看在眼裡,遂笑了笑,道:「殿試放榜之後,我曾至相府拜謁尉遲相公,有幸見過夫人一面,只是夫人不知罷了。」

  尉遲紫菀這才明白,這人也是今年才中進士的,怪不得與秦須相識。

  王崎直忍不住又笑了笑,接著道:「當時夫人正在院子中,命幾個家丁上樹去捉一隻貓兒,那些人面上神色,我至今還記得非常清楚…」

  再無旁的事情能比得過此時她的尷尬情境,尉遲紫菀耳根發燒,只覺得沒臉抬頭看秦須,以前自己在相府裡無法無天慣了,卻沒想到會落在別人眼中,又在這種時候被說了出來。

  「說來還真是…」她紅著臉喃喃道,「讓王大人見笑了…王崎直見她略帶害羞地模樣透著些許風情,不由怔了怔,又忙道:「是我多嘴,唐突了夫人還不自知,」又看向秦須,「子遲莫怪,我這人就是嘴快。」

  王崎直看尉遲紫菀的眼神盡數落入秦須眼底,他心裡平白起了一陣不快,胸口又有些發悶。

  不去辯明心底裡那情緒究竟為何,秦須扯出些笑容給王崎直,又對尉遲紫菀輕聲道:「你先去罷。」

  見她點點頭走了,秦須才定了定神,對上王崎直的笑臉,無奈道:「你還真是無所顧忌,心裡有什麼都往外倒。」

  王崎直摸了摸鼻子,見尉遲紫菀走了,也就大大咧咧走到屋中椅子上坐下,道:「我也知我這嘴容易得罪人,不然也不會從大名府來這兒偏僻之地。」王崎直自進士及第後便被派去了河北西路,因得罪了上司才被調往菱州任職的,因知秦須在梓州,兩人在帝京一別後也未再見過,所以赴任途中特意繞了遠路來見上一面。

  秦須也過去坐下,道:「知道還不改,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

  王崎直看著他,笑了兩聲,道:「子遲如今風采大減,不比當初啊。這幾天忙廢了,外加卡文,痛苦,哽咽…

  話說書裡面每個人物我都捨不得丟的說…又痛苦…

  第一零三章

  秦須苦笑道:「叔正莫要說這風涼話,若是放你在我這位子上,你也不見得能比我好上多少。梓州眼下亂成一片,還加上一幫子舊人總是和我過不去,著實頭疼萬分。」

  王崎直不說話,只是抬頭望了眼窗外,起身走至門口,向院內四處打量一番,又回身將門掩上,走過來原坐好。

  秦須見他這番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挑高了眉毛,但等著聽他下面要說些什麼。

  王崎直坐穩了,似笑非笑地看著秦須,低聲道:「我就知道依了子遲你的性子,定會跟自己過不去。」

  秦須眼睫一低,嘴唇抿死,面上不帶神色,身子僵在那邊,半晌後才微微將眉皺起,墨色眸子愈加黑邃,吐氣般地道了句:「怎會是我自己要尋這麻煩。我在這邊一舉一動,事效如何,朝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梓州…若果這局面收拾不妥,我…」話至最後已沒了聲音,那兩道劍眉也越來越沉,壓得一張俊臉也變得黑黜黜的。

  王崎直目光落至秦須交握甚緊的雙手上,眉頭不禁一動。這秦須秦子遲,當日是多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何時見過他露出丁點兒無措之情,又何曾從他口中主動聽見那示弱的話語?

  王崎直心底搖頭,突然低聲笑起來,道:「子遲何時變得如此迂腐!」

  秦須猛地抬頭,叔正何出此言?」

  王崎直起身,在廳中小踱了幾步,身子半側,似笑非笑地對著秦須道:「只怕現在帝京那邊已無心管梓州這邊境況如何了。子遲還兀自擔憂個什麼勁秦須愣了一下,「怎會…」

  王崎直飛快邁了兩步至他身側,彎了腰貼近他耳朵。壓低了聲音,道:「我來的路上聽人說。皇上只怕沒剩多少日子了…」

  不等他說完,秦須忽地抬手捂上他的嘴,厲聲急切道:「此話萬萬不可胡說!」雖是拼命壓住心裡的震驚之情,可仍是難掩焦灼語氣崎直掙脫開他的鉗制,滿面不滿之情。瞪著秦須道:「我只是在你面前說說罷了,你也不必裝模作樣了。就是告訴你,帝京那些人此時才沒那閑功夫管你在梓州是好生還是賴死,個個地心思都放在崇政殿的那個位子上呢。」

  秦須急得起身,扣住王崎直的肩膀,「這些都是從哪裡聽來地?」

  「京畿諸路人人心裡都明白,你何必獨獨問我!」王崎直眼睛一翻,沒好氣地道:「我勸你眼下少攙和梓州這團亂麻,多為自己將來打算打算是正經。」

  秦須若有所思地抿抿唇。又緊接著苦笑道:「便是帝京那邊真的天變地動了,我又能如何?梓州眼下雖亂,可我也並非沒法子穩住…」

  王崎直嗤笑一聲。道:「你倒是想遠離京中是非,可你別忘了你娶地是誰的千金。」

  秦須聞之頓時噤聲不語。眉頭陷得更深。

  王崎直不曾留意他的神情。眼睫一閃,笑了笑又道:「子遲真是好手段。知道用姻親來給自己留後路。我原先只當你這麼傲的人自是不屑于攀權附貴,誰知…只可惜我沒子遲這種福氣。」他摸著下巴笑看秦須,「本以為你與天音樓的安姑娘會譜段佳曲流傳,看來美人還是不比權勢來得重要。」

  他這一番話說得秦須臉上陰晴不定,眸子裡面寒光閃爍,一個字也不答。

  王崎直見他這副神態,方才意識到自己之前那話說過頭了,忙訕笑道:「不過依我看,秦夫人對你倒是一片情深,關心得緊呐。」

  秦須黑臉上頓時又添了一絲尷尬之色,抬頭看向王崎直,「好不容易你來一趟,休要再說這些不相關地話了。梓州這邊我是一個可說話的人都沒有,今天正好,陪我手談一局。」

  王崎直笑笑,知道他的心思,也就不多說,直等他擺好了棋盤,便坐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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