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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碧環毫不猶豫地開口道:「我自然是要跟著小姐一道的!」

  喬小張了張嘴,囁嚅道:「我,我……」他看見碧環眼裡向他掃射過來的血滴子,身子縮了縮,「我也,我也跟著小姐一道走好了……」

  秦須點點頭,對那幾個侍從道:「這輛舊馬車你們想辦法處理了。再去把我們那輛儲物用的馬車清一清,騰出些地方讓這兩人乘。」

  尉遲紫菀見她向人換來的小馬車要被秦須丟了,急著道:「那我坐什麼?」

  秦須指尖碰碰她的掌心,低頭又是一笑,「和我共乘一輛可好?」

  尉遲紫菀咧嘴笑笑,不敢多說多問,怕一開口便將這從天而降的幸福泡泡戳破了。

  她來不及細想秦須對她的態度為何突然有了如此之大的轉變,只是樂顛顛地跟著秦須上了他那輛馬車。

  皇上賞賜的四輪馬車,與別的一般馬車相比,裡面已甚是寬敞,但車內的這方封閉的空間卻讓她覺得異常緊張。

  尉遲紫菀靠著車廂木板坐下,與秦須還隔了些距離。

  秦須看看她略微拘謹的模樣,微微一笑,「坐過來一點。」

  尉遲紫菀臉頰泛紅,聽話地蹭過去了一點點,把手擱在腿上放好,也不敢去看秦須。

  秦須緩緩又道:「再過來一點。」

  尉遲紫菀想不到這平日裡清冷的聲音一旦溫柔起來,竟讓她如此心顫。

  秦須身上的男子氣息慢慢籠上她,她手心裡出了一層薄汗,身子又向他移了移。

  馬車在路上遇到坑窪,車身狠狠一震,尉遲紫菀在車裡一個不穩,身子跌過去,撞在秦須肩上。

  她慌忙避開他,嘴裡小聲道:「對不起……」

  秦須手臂抬起,很自然地環上她的腰,將她的身子往自己這邊收了收。

  尉遲紫菀只覺得自己的耳根在燃燒,車內的溫度火速飆升,渾身的毛孔都緊張地收縮起來。

  被他這麼一碰,她平日裡那頑劣的樣子早已被逼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副害羞的小女兒樣,身子僵硬地縮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抬眼觸上秦須那滿是笑意的眸子,她心裡又是一陣慌亂,只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無比。

  尉遲紫菀小聲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麼知道跟著你的馬車裡就是我?」

  「哦,」秦須應了一聲,眼睛閃了閃,「尉遲將軍昨夜派人給我送了信。」

  第三章 燕王

  尉遲紫菀訝然抬頭,發梢挨過秦須的臉,「是二哥告訴你的?」

  秦須點頭,「將軍昨晚派人送信到我府上,說是你擅自離府,應是會來找我。」

  尉遲紫菀想到尉遲決就渾身不自在,「二哥肯定是讓你把我攆回帝京吧?」

  秦須笑笑,「是。」

  尉遲紫菀撅撅小嘴,「爹都已經讓帝京府衙派人出來找我了,二哥為什麼還要特意去告訴你?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秦須眼裡笑意收攏,「將軍的意思,是想要我在你被那些官差尋到之前派人將你送回府。」

  尉遲紫菀不安地動動身子,「二哥都這麼說了,你還敢帶我走?」

  在她心裡,尉遲決一向是高大威嚴的,從小到大,府中任是誰的話她都敢違抗,可一見著她這個將軍二哥,身上那股子頑劣氣就會立馬變成陽光下的小水珠,騰騰蒸發掉。

  秦須攬著她的手臂加了些力道,聲音驟然變冷,「我有何不敢?我又不是尉遲大將軍麾下的士兵,難道我要聽他的話行事不成?」

  尉遲紫菀被他這突變的語氣嚇著了,愣一愣後才道:「你與二哥可是有什麼過節?」

  秦須看她一眼,面色緩和了些,「沒有。我與尉遲將軍同殿為臣,哪裡會有什麼過節。」

  尉遲紫菀滿面狐疑之色地看了看他,「你為什麼肯帶我走?你不是一向都……都討厭我麼?」

  秦須舒展開眉毛,手臂摟著她的肩朝自己這邊靠了靠,笑著對她緩緩開口道:「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麼?」

  馬車顛了下,她的心也跟著一道顛了顛,在空空蕩蕩的胸腔裡晃了好幾下,又是一陣汗。

  尉遲紫菀用細如蚊吟的聲音道:「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

  秦須伸手扳過她的臉,眼睛彎彎,「那就跟我走,若你什麼時候想回去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尉遲紫菀鼻尖冒汗,看著秦須的眼睛離她越來越近,看見他側一側頭,她的臉頰側面便軟軟地癢了起來。

  馬車又顛了一下,她驚得倒吸一口氣——他吻了她的臉。

  被派出來尋尉遲紫菀的各路官差前後回帝京府衙覆命,均說未找到那畫像上的女子。

  現任權知帝京府事與尉遲翎是舊識,因此才通力幫著尉遲府上下派出帝京府衙裡的官差們出去找尉遲紫菀。眾人回報說帝京外方圓五十裡的地界內已沒了這畫像上的女子,尉遲翎聽了焦急萬分,只擔心尉遲紫菀早已脫離了帝京府所轄範圍,若要再追,勢必會驚動兼著帝京府尹的晉王,所以也不敢再派人遠追。

  愛女離家一事,尉遲翎將府中上下全面封鎖消息,不許府上任何人對外面透露半個字。

  天朝堂堂尚書左僕射家中千金為了一男子任性離家,這事情若是傳到禦史台官吏的耳朵裡面,必會抓住機會彈劾尉遲翎一個「閨門不肅」!

  尉遲翎氣血攻心,大有舊疾復發之勢,十日內竟有六七日都告病在府,不視朝事。

  皇上病重,已是讓朝中官員們個個滿懷心思。如今聽到尉遲翎也一病不起,竟讓眾人有天朝朝堂半壁崩塌之感。

  太后垂簾,下旨令晉王及三皇子燕王共同佐理朝政,又屢命宮內太醫院諸位太醫至尉遲府上替尉遲翎診療,望其能早日康復,上朝視事。

  尉遲決因父親身子大病,這段日子以來便回了相府住下,好盡孝道。

  父子兩人之間的關係自他十六歲那年隻身投赴潭州廂軍起便繃得很緊,平日裡兩人都是拗性子,總是互不相讓,誰也不肯向誰低頭;此次尉遲翎一病,倒是瞬間緩和了兩人之間相持不下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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