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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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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淇鼻子小酸一下,自嘲地笑了笑。 眼下連宮女們都在等著瞧她的笑話麼? 心口就像殿外被雨拍打的石階一般,麻麻的一塊,透不過氣來。 她伸手,從涼榻上的竹枕下摸出那個魚形瓷制小盒,擱在掌心裡,涼颼颼的,燥熱的心裡淡淡的平靜了下來。 手指扭著那個小盒的蓋子,開了關,關了開,眼前又晃出那個滿身傲氣的男人。 金明池,他居然就那般膽大地闖入女眷們的帳幔內,那麼無所顧忌地拉過她的手,將這小盒塞給她。 到底是如何知曉她身份的?難道就不怕她那日根本沒有去金明池麼? 衛淇蹙眉歎氣,這個耶律寧,竟比決哥哥還讓人捉摸不透。 小盒上的青色纓絡軟軟地貼上她的手腕內側,衛淇握著它,身子偏倒在榻上,頭枕著那小竹枕,還穿著金絲履的腳也縮了上來。 竟還向父皇拜表,要她嫁給他做妻子……耶律寧他是瘋了不成? 明明是震動天朝朝野的大事,但擺到她眼前,就弱弱地化成了小女兒心事。 鼻間輕哼一聲,就要閉上眼睛時,聽見榻旁小宮女小心翼翼的聲音,「殿下,該去給太后請安了。」 「嗯。」衛淇努力頂開重重的眼皮,由著那宮女攙她起來,理了理衣容,向殿門走去。 外面的雨已小了很多,只滴答滴答地掉下來一些小小雨點。 衛淇轉過身子,對著後面那個正在備雨具的小內監道:「不要了,就這樣挺好。」 小內監諾然收起雨具,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走出殿外,那地上的雨漬將她的裙腳打濕,身旁響起小宮女低聲的叫駡聲:「殿下說不要,你就真的由著殿下的性子胡來?」 小內監恍然回過神,又急急地追了上去。 行至保慈宮門口,衛淇抬手順了順臉側被雨沾濕的發,正要邁上殿階時,看見遠處一個深藍色的身影正急急行來,於是笑著收回腳,轉而向那人半走半跑地迎去。 「三哥!」她笑著環上男子的胳膊,眼裡亮晶晶的,「是來給皇祖母請安的麼?」 衛靖抿起薄唇,笑著點頭,看了看不遠處跟著的兩個宮女,低頭對衛淇道:「還當自己是小時候呢?讓宮人們看見了成何體統,快快放手!」 衛淇笑嘻嘻地將他的胳膊纏得更緊,「三哥別裝了,一點兒都不像呢!」她皺了皺小鼻子,「自蘇縱罷樞密使後就沒怎麼見過三哥了,三哥都在忙什麼呢?」 衛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笑道:「你這操心的模樣倒是有些像個大人了。」他臉色突然沉了沉,「北國使臣的事兒……」 衛淇笑著的小臉一下變僵,扯著他袖子的手緩緩鬆開,「還是先去給皇祖母請安罷。」 兩人入得保慈宮內,依次向甯太后請了安,衛靖坐在一旁宮女鋪了繡花絲墊的椅子上,衛淇則上前,笑眯眯地挨著甯太后坐下。 甯太后帶了皺紋的手輕輕按上衛淇的小手,看著衛靖,面露和藹的笑容,「是在外頭碰上了?」 衛靖點頭,笑道:「幾日都沒有見過七妹了,今日也是托了皇祖母的福,我二人才見上了這麼一面。」 甯太后樂呵呵地道:「這張嘴真是了不得。還是早些讓皇上封你個王,快些出宮得了。」 衛淇在一旁撒嬌道:「那我呢,皇祖母是不是也盼著能早些把我攆出宮啊?」 甯太后眼角皺紋深陷下去,握著衛淇的手,笑道:「哀家怎麼捨得淇兒離開呢,我巴不得淇兒一直留在身旁,天天能見到才好……」說著說著,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去,「此次北國使臣提的要求真是匪夷所思!怎會直接就點名要你……」 甯太后的手握得更緊,輕歎道:「我天朝自建國至今,從未有過與北國王室通婚的先例。這北國使臣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衛靖手攥起,冷聲道:「不就是仗著他們兵強馬壯麼?著實可恨……」 甯太后眉頭緊著,「本來朝中老臣們反對聲那麼大,怎麼突然這兩天都變得靜悄悄了?」 衛靖嘴唇動了動,又閉起來,眼睛裡的火花一閃一閃,片刻後,終於忍不住,還是開口道:「還請皇祖母恕孫兒無禮了。前兩日皇叔向父皇上了封摺子,道北國既與天朝修盟,那兩國皇族間通婚也是未嘗不可的。自那之後,朝中老臣竟都收起了反對之聲,唯有幾個新科進士還在拿祖制說話,但父皇的心思到底如何,現在卻沒人知道……」 甯太后一臉疑惑之色,口中喃喃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衛靖想到之前周顯說的蕭拓凜曾私下與晉王見面一事,雖覺得頗為可疑,但也不好在甯太后面前多言,遂閉了嘴,不再說話。 甯太后沉默片刻,又看向身旁一直安安靜靜不吭氣的衛淇,心疼道:「當初把你指給尉遲卿家的二公子,那麼英武的一個大將軍你不要,偏哭鬧著央我去求皇上收回這旨賜婚。現如今倒好,那北國……唉!」 衛淇的肩膀向內微微一縮,眼裡撲閃著水花。 衛靖自是知道她的心思,眼見著她這模樣,急急開口道:「皇祖母莫要責怪七妹了,她當初自然是有她的想法,事情已經這樣了,多說也是無用。」 甯太后扭著眉毛想了半天,突然對衛靖道:「若是找個宮女代嫁如何?」 還沒等衛靖說話,衛淇就已經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道:「不可以不可以,千萬不能這麼做!」 話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立馬窘得通紅,慢騰騰地坐了下來,咬住嘴唇。 甯太后詫異道:「淇兒何出此言?」 「我……」衛淇張口,卻說不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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