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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廖瑉腳下一停,湊近了範衾衾的臉,笑眯眯道:「說謊不好。」他頭一側,鼻翼抽動,隨即笑得更加開心,「見我也不用特意弄得這麼香。」

  範衾衾臉上羞紅一片,小拳頭剛揚起,便被他握在手中,「衾衾姑娘還是省省力氣罷。你若打我時將手打痛了,我還得心疼一番,何苦呢……」

  廖瑉看著她紅彤彤的臉蛋,滿意地一笑,拉她出了天音樓,走到馬匹側面,不等範衾衾有所反應,便雙手提了她的腰將她放在馬背上,自己也飛快地上馬,一手探過她的腰握住韁繩,腳下一夾馬腹,馬便慢慢跑了起來。

  範衾衾驚不能言,在馬背上不敢亂動,不由自主地握上廖瑉擱在她腰間的手臂,看到街上有人驚異的眼神,窘道:「大白天地帶一個女子在城中馭馬而行,你是不是瘋了……」

  耳邊響起廖瑉的笑聲,聽見他道:「是瘋了。見了衾衾姑娘就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了。」

  有風揚起,廖瑉輕抽一鞭,身下的馬兒跑得明顯快了起來,範衾衾緊張道:「這內城之中你怎麼能如此放肆……」

  廖瑉在她耳側輕聲道:「便是放肆了又如何。何況,」他笑笑,「很快就不會再在城中了……」

  廖瑉騎馬出了城東新曹門,沿著通往曹州的官道一路前行。範衾衾看著遠處依稀可見的亭榭樓閣,心裡已有些許明瞭,口中問道:「是要去五丈河?」

  廖瑉但笑不語,又馭馬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五丈河已在二人眼前。他在河邊擇一處略微平坦的地方,勒韁下馬,抖了抖袍子,看著還在馬背上的範衾衾,笑道:「衾衾姑娘既不願意讓我碰,就自己下來吧。」

  身下的馬兒鼻子裡噴了幾口氣,蹄子不耐煩地在地下刨了刨,範衾衾又怕又急,看著廖瑉,小嘴動了動,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抓著韁繩的手上,指節已經微微泛白。

  廖瑉咧嘴大笑,白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著光。他上前一步,伸手托住範衾衾的腰,將她抱了下來。

  似是已經習慣了一般,還未等範衾衾有所動作,廖瑉便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不許打人。」

  範衾衾看著被他大掌緊握的手,不由惱道:「廖公子是不是忘了我還有腿……」

  廖瑉臉上笑容一僵,眸子微微一動,突然面露苦色,「怎麼可能忘了呢,衾衾姑娘上回那一腳,踢得我直到現在還覺得疼呢。」

  範衾衾看他如此神色,想起安可洛之前同她講的話,心裡一陣彆扭,低了頭,聲音慢慢小了,「上回我不該踢你那裡……」

  廖瑉看著她泛紅的小臉,嘴角不由得向上揚起,一看見範衾衾慢慢抬起頭,又忙將臉板起來。

  範衾衾小巧的鼻尖上沁出薄薄的汗,小聲道:「但又不能全怪我,誰讓你上回那樣對我的……」

  廖瑉湊近了她的臉,偏了頭問道:「上回怎樣了,我倒是一點兒不記得了……」唇輕輕一點範衾衾的額頭,笑嘻嘻道,「是這樣麼?」

  範衾衾睜大了眼睛,未及有所反應,廖瑉的唇又落在她臉側,一雙眼睛看著她,滿是笑意,「還是這樣?」

  範衾衾這才反應過來,氣道:「無恥至……」後面的話還未出口,便被廖瑉用唇封住了。

  陽光透過頭頂的樹丫灑落一肩,她看見他眼睛眨一眨,睫毛微微一顫,眸子裡笑意濃濃。

  她頭突然暈了起來,身子不由自主朝後跌去,卻被他用大掌托住,按進懷裡。

  她喉頭嗚咽一聲,貝齒輕開,見他眸子一眯,舌尖便被他纏住,輕輕地攪動。

  她的手被他拉至身後,貼上他的腰,掌心裡滿滿的汗粒,瞬間便被柔軟的布袍吸去。

  心在狂跳,他柔軟的唇狠狠廝磨著她的,胸口緊得不能呼吸。

  感覺到他的唇移到了她脖子的側面,她才大大吸入一口氣,放在他腰間的手毫不客氣地使勁掐了他兩把。

  廖瑉吃痛地叫出了聲,牙齒輕輕咬了她的脖子,才鬆手,苦著一張臉看著她,「你什麼時候能對我溫柔一些?哪怕就一點點?」

  範衾衾抬手撫上脖子,摸著被他咬了的地方,瞪著他道:「你什麼時候能夠不要這麼無恥,我就能溫柔一點點!」

  廖瑉摸摸下巴,輕笑出聲:「我無恥……衾衾姑娘若把這話告訴旁人,只怕沒人會相信……」

  範衾衾看著他笑得微微皺起的鼻樑,掌心裡又沁出幾粒汗,「帶我到這裡來,到底想做什麼……」

  廖瑉笑笑,伸手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前。

  抬眼向遠處的河對岸望去,重重疊疊的亭榭樓閣,連綿一二十裡,望不見盡頭。

  範衾衾轉過頭看看廖瑉,見他一臉平靜地望著那些莊園,不由奇道:「都是些朝廷勳貴置的宅子,有什麼好看的?」

  廖瑉拉著她的手,舉起來,指向遠遠的一處已看不清外貌的宅院,「我很小的時候,住在那裡。」

  範衾衾剛要開口,卻想起安可洛先前叮囑過她的事,便咬著唇,將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裡。

  廖瑉見她異常安靜,側了頭對她笑笑,「六歲那年,娘帶著我,奉旨從太原一路南下。進帝京後,皇上專門賜了那處宅子讓我們住。」他停了停,握著她腕子的手微微一緊,「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爹。再後來,娘也沒了。」

  廖瑉看著範衾衾帶著疑色的小臉,唇角輕輕一勾,「我爹的名字,是廖忠愷。」

  這話如一記驚雷,令範衾衾神色驟變。她忽然間明白過來安可洛在天音樓對她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原來廖瑉他是……

  廖瑉看著她,笑笑,「覺得很吃驚?覺得我這種『無恥之徒』不像廖家的人?」

  範衾衾胸口那股震驚好容易平復下去,手心裡汗津津的,咬咬唇,「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廖瑉唇角的笑容稍稍淡了些,「其實小時候什麼也不懂,只知道傻乎乎地哭,結果被大哥狠狠打了一頓,說廖家的男兒不能輕易掉淚。爹娘的事情,大哥從不願對我多提,倒是帝京城裡面那些說書的,讓我知道了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點點莫名的情緒悄悄漫上她的心間,範衾衾看著廖瑉臉上淡淡的落寞,不禁握住他的指頭,低聲道:「廖將軍是天朝人人稱道的英雄。」

  廖瑉閉了閉眼睛,再抬眼時,下巴微揚,看著五丈河中的水脈脈流向遠方,慢慢道:「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想去看看,那塊能讓爹誓死都要守護的土地,到底是什麼樣的。」

  範衾衾心頭一緊,淡淡的哀傷沒來由地襲上心頭。她抬頭看看廖瑉那堅定的目光,張開了口,卻說不出任何話。

  廖瑉突然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手,轉過身子,眼睛裡的水光晃晃悠悠,對她笑道:「衾衾姑娘,你有沒有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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