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還巢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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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台一開始行政,還算有條有理,但見齊略發起病來狀若瘋癲,病了一個多月毫無起色,太醫署束手無策,便都有了些異心。不過齊略積威日久,他們一開始還不敢放肆。但越謹身為皇長子和皇次子的舅公,有恃無恐,卻是膽子越來越大,竟挑唆越姬哄齊略將天子印「借」給尚書台,給尚書台「臨機決斷」之權。 陳全一開始是十分信任越姬的,認為齊略確實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所以最初也幫著越姬她們對齊略只報喜,不報憂。但他的信任在發現越姬夥著叔叔來騙天子印,盜印空白詔書時,就動搖了。 便在此時,楚國的刺客潛入宮中,意圖刺駕。齊略雖沒受傷,但卻受了驚,據說還中了楚巫的詛咒。陳全警惕心起,當即藉口去太醫署傳醫生,將傳國玉璽和天子之寶帶去了太醫署,扔進井中。 越謹哄騙國璽不得,暗生毒計,一方面聯繫李昭儀的家屬,威嚇利誘跟李氏結黨,準備害死嫡皇子,以皇長子為嫡;另一方面,他欺齊略病發時神智不清,哄他割分南州,以錢糧挾制南疆大營,謀取南軍的兵權。 楚國在長安的間諜聞聽越氏有異心,真是喜不自勝,當下由楚國的翁主親自出面與越謹訂約。楚國願意幫助越氏奪權,但越氏當權以後,要承認楚國為一朝,兩方劃江而治,各取所需。 越氏在眼見楚國刺殺太后,咒惑天子後,本來對楚國又有懼怕之心,再聽說虎符在他們手裡,更覺驚懼,左思右想,利慾薰心,竟真的與楚國訂了盟約。楚國一方面利用虎符調遣軍隊胡亂打戰,另一方面又試圖利用巫術控制齊略。 齊略哪料所信賴的嬪妃和臣屬竟為了權柄聯合起來,大大的坑了自己一把,一時不察,差點著了道,就此變成了傀儡。幸而他意志之強,實為世所罕有,在差點迷失本性的時候又清醒了過來。只是他強制戒毒,身體和精神本就虛弱,再跟巫師做了一次精神對抗,損耗過劇,一條命十亭裡去了九亭,昏迷了四五天才醒。 這時候宮禁軍裡天子直掌的鳳翔軍已經被越謹藉口給皇后建陵調走;荊佩和林環兩名武衛,已經一個護著嫡皇子外逃,一個往楚國求援;陳全被越謹派人軟禁;日常隨侍的親信內侍則被越姬或殺或調隔離了。 齊略困局一隅,最初的驚怒憤恨過後,便開始策劃脫身之計。為了不讓越氏生疑,也為了防止越氏猛下毒手,他不得不繼續裝病,甚至有時候裝出半瘋的樣子來。 也虧得越氏雖然野心被楚國挑撥得無法無天,但才具卻實在不足,加上怕被人發現破綻,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撕扯不開,竟讓齊略尋隙找到了幾個可用之人。 憑這幾個人要將齊略從越氏的囚禁裡救出去是不可能的,但他們卻能充當信使,替齊略調兵遣將。 楚國得了虎符以後,倒也沒想過僅憑虎符就能掌握朝廷的軍隊,而是派使者拿著虎符先後給各地的軍隊下一些看似合理,實際卻是大肆削減朝廷軍隊實力的命令。 楚國的間諜卻不知道,齊略與太后考慮到虎符調兵存在破綻,有意改制。凡是以原羽林郎、龍驤衛、虎賁衛、期門軍為骨幹組建起來的新軍,都另有一套調兵的系統。那就是調兵的文書,必須以白篾間青簡,冊線上另系細索標誌,行文的抬頭文字和落款都點墨為記。 楚國所得的虎符,除了北疆軍因為成軍日久,勢力錯綜複雜,一時不好革新,沿用舊制以外,所到之處半點用處都沒有,卻引起了諸軍的疑心。 齊略相信這些宮禁軍出身的軍隊的忠誠,在得了信使以後,瞭解了朝廷的情況後,沒有急於脫困。反而準備趁楚國自以為得計的時候將之徹底蕩平,借越氏這次的動亂,一辯朝廷臣屬的忠誠與才能,為日後革新作準備。 他的這番計劃沒有傳給長樂宮,是因為太后中毒昏迷,如果沒有異動,有鳴鸞軍和三署郎駐守,無論是楚國還是越氏,都不會對她不利。卻不料長樂宮壽延等人見勢不妙,沉不住氣,竟想用矯詔強召的辦法,先把他帶去長樂宮。 結果桂宮事變,壽延和數百名內監宮娥枉死,於事無補,卻讓齊略白受一次折磨,被雨淋成了傷寒。 越姬所居的宮殿被燒,越氏一黨為了給越姬正名,給皇長子正位,索性擁著她住進了未央宮椒房殿。這是已故皇后的勢力所在地,皇后大行以後還沒有經過系統的整理。內內外外數千宮娥內監,越氏換不過來,大大的方便了齊略,也大大方便了各派勢力的滲透。 我們這派人救駕和王楚出手,都出乎齊略的意料,但我們出手的那天,也正是他傳令救太后的日子,加上他當時感冒引發肺炎昏迷,竟就在糊裡糊塗中被我們搶出長安來了。 齊略身在軍中,一時吃不准我們這派人的忠奸,加上他身體虧損得厲害,他最急的是先恢復健康,因此雖然身在異地,但卻沒打算詢問緣由。 「楚國以為朝廷大亂,好揀便宜,在四月二十日的時候派兵突襲宛城,準備奪取南陽,進犯司隸,哪知陛下早已傳令呂純等人準備,沿著洛陽、南陽、襄樊、巴東築成了防線,嚴陣以待。楚國一動,他們這裡就設好了埋伏,一戰全殲楚國五千騎後,一萬步卒。楚國不產馬,騎兵總共也就一萬,這一戰下去,相當於打掉了楚國向關中發展的半隻手……雲郎中,陛下真是天縱奇才,病成那樣,竟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楚國和朝中的奸佞籠入彀中,真是太叫人佩服了。」 荊佩說得眉飛色舞,一掃桂宮起火那夜所見的淒慘頹喪。我附合著點頭,心裡卻暗暗歎氣:齊略狠下心來除了太后以外,誰也不顧的棄了長安,準備來一次徹底的朝臣清洗,這哪裡是天縱奇才,謀算在前?分明是傷心至極,被逼得不能不狠心。 以他的性情,是能採取溫和手段絕不濫用血腥的。若不是對唐源等不思忠君,坐等漁利的勳貴老臣灰心,加之前期的身體和精神太差,實在無力控制局面,他怎麼忍心把政局給越氏糟蹋?又怎麼忍心拋棄長安? 「荊佩,呂純他們忠心可靠嗎?」 荊佩笑道:「陛下的親衛三軍,歷來是最忠於陛下的。怎麼會不可靠?」 我仔細一想,歎道:「如果呂純他們都不能靠,陛下也就真沒有可靠的人了。」 呂純他們忠誠可靠,那兩枚玉璽也就該拿出來了。 給我守了十幾天醫箱的陶實和岑默兩人,一直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等我領著荊佩拿過那醫箱,用鑰匙打開被鎖了五層的裡盒,取出裡面的兩顆大印,對著光一驗,登時把湊過來看陶實和岑默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戰戰兢兢,汗出如漿,結結巴巴的叫嚷:「天啊,我們居然……居然背著……背著……天……天……天……國……國……國……」 文奇比他們鎮定一些,只是嚇得兩腿發抖,有些語無倫次:「老師,它們怎麼會在醫箱裡……不,是怎麼會在你手裡?」 荊佩看到這兩顆大印,恍然大悟:「你去見陳常侍了,這是他交給你的?他怎樣了?」 「他被期門衛救出來了,但四肢斷折,不能奔波,我將寄在長安的一家醫館裡了。」 我細看兩枚大印上我做的暗記還在,沒有被調包,這才將它們重新包好。荊佩有些不解的問我:「兩枚大印都在你這裡,你怎麼早不拿出來給陛下用?」 「這個原因再簡單不過了!」旁邊的文奇終於恢復了正常,看著我說:「在陛下沒有掌握全域,身體康復以前,這兩枚印璽能起的作用不大。拿出來可能讓別人起異心,危害陛下。反而是在沒有璽的情況下,陛下本身就是國之大寶,全軍上下必須誓死保護。」 荊佩恍然大悟,看我有意讓陶實和岑默去獻國璽,趕緊阻止:「雲郎中,你若讓你的學生去替你獻璽,你讓他們怎麼解釋得寶的原因?」 我知荊佩所言有理,想到有意的躲避齊略,連他昏睡都不敢去看,終究還是不免要直接面對他,不禁心間酸甜苦辣澀五味齊出,一時人都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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