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還巢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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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酒肆裡,喬裝已畢的嚴極、苗軌、謝源等人早已坐在裡面,氣氛凝重。我換過備好的衣服,匯合嚴極挑出來的四名身材矮小,容貌清秀,易於喬裝的親衛往未央宮而去。鐵三郎早已做好準備,遠遠的認清服飾,便派了武子過來接應。 我看到武子面有憂色,舉止十分不自然,擔心他會被人瞧破行藏,便微笑開慰他:「今天也往日也沒有什麼不同,你不用擔心。」 武子歎道:「雲姑,我們當兵打仗吃糧,腦袋是懸在褲腰裡的,倒不至於把生死看得太重。我擔心的是你……我們的勢力進不了椒房殿,那裡面接應的人真的可靠嗎?」 未央宮的上三軍早已被齊略抽去與楚國對峙,鳳翔軍則被越氏矯詔調去了給大行皇后修建陵墓。宮禁空虛,因此越氏極力拉攏期門衛。可期門衛對越氏來說畢竟還算不得心腹,勢力所及的範圍有限,真正的心腹之地,卻是由越氏調了其本族族人任地方官時的嫡系親衛過來戎守。 越氏的這些親衛戰力不見得強悍,但卻有足夠的忠心。武子的擔憂和陳全的提醒一樣,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救齊略本就是件冒險的事,如果這樣的好機會都不抓住,以後是想都不用想了。 「若不可靠,我也不會進來了。」 未央宮占地五萬平方米,裡面道路四通八達,很快便望見了椒房殿的飛簷。武子將我們送到約好了接頭的一間宮女值房裡,再確定了一下出來時的接應方案,便退了出去。 在小屋裡等了不久,就聽到外面一陣嘰嘰喳喳的女子說話聲,八名宮女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來。躲在帷幕裡的衛士看准機會,認清沒帶接頭信物的四名宮女,一躍而出,在她們的驚叫還沒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勒斷了她們的喉嚨。 另四個宮女雖然早有準備,但面見同伴死在眼前,還是不自禁的嚇得面色大變。我自袖籠裡取出一隻小瓷瓶,用小指沾了些裡面的粉末,抹了點在她們鼻端,等她們放鬆下來才道:「時間緊迫,我們先換衣服化妝吧!」 這瓶藥是我當麻醉劑用的東西,最佳效果是皮下注射,少量的鼻腔吸入能使人的緊張的情緒鬆馳。四名宮女在藥物的幫助下放松下來,指揮著軍士藏好屍體,給他們換上女裝,施以胭脂,然後按照原計劃分出一人先去報信,另三人領著我們往椒房殿走。 椒房殿外面戒備森嚴,我們一路行來,又換了兩次身份和裝束,才扮成阿監在內應的接應到了椒房殿正殿外。好在今日還是大朝會的日子,越姬等重要人物都去參與朝會,椒房殿外面守備森嚴,裡面卻相對放鬆。 我將那瓶麻醉粉交給椒房殿裡接應的人,讓他們設法撒出去——那是以這個時代來說最頂端的麻醉藥物,雖然沒有傳神到迎風即倒的效果,但吸入多了,卻會肌肉鬆馳,神經反應遲鈍。 我們這一行人走進殿去,他們雖然看出了破綻,但反應卻肌肉反應卻沒法跟思維配合,趕不及示警。嚴極這四名衛士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精銳,外貌雖然女相,但下手卻十分迅疾狠辣,如狼似虎的將十幾名內監宮娥盡數放倒。 我自入了椒房殿,一顆心便怦怦亂跳,三步並作兩步的搶到床榻之前,撩開低垂的帷幕,輕叫:「陛下?」 帳內的錦被中裹著個人,我剛將被子揭開,心中便生警兆,直覺的往後一仰,避開當胸紮來的一刀。被中藏的那人一擊不中,複持匕撲了上來,一面張嘴欲呼。只是他顯然剛才是在蒙頭大睡,直到我來來揭被才將他從夢裡驚醒。大夢初醒,反應微有些遲鈍,嗓子也沒活動開,張開嘴發出的聲音卻不響亮。 我無處可避,情急生智,將被子往自己胸前一攔,那人兇悍,匕首鋒利,居然一刀便將錦被破開,刺中了我的胸口。幸好隔了層被子,那往心口來的一刀偏了鋒,沒傷到要害。 我身後的四名衛士哪料帳中的人竟是刺客,落後一拍才撲了上來與之纏鬥,他們四人出手,那人便招架不住,幾次作勢喊人,都被逼得出不了聲。 那刺客的武藝極高,四名衛士一路行來毫髮未傷,卻在付出兩條人命的代價後才將他擊斃。一路五人行來,不料不止沒能完成救駕的任務,反而令兩名同伴丟了性命,餘下三人都心情沉重,但若就這樣退出去,卻又都不甘心。 「椒房殿裡藏的既然刺客,那陛下一定是被他們藏在別處了,我們再去找。」 「會不會在增成殿?不是說增成殿才是陛下日常的居所嗎?」 他們兩人都起意要去查探增成殿,我只得跟隨。三人走到殿門前,一名衛士用暗號召喚接應的內監,我卻忍不住回頭再看倒了一地屍體的殿室一眼,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卻突然有股莫明其妙的心悸,忍不住脫口道:「慢——」 「怎麼?」 我感覺胸腔裡一顆心怦怦亂跳,壓也壓不住:「陛下應該在這裡——他一定在這裡!」 那是一種玄妙的第六感,屬於對心上人的感應力,讓我清楚的意識到他真的被藏在這殿裡,只是不知被藏在什麼地方了。 我沖回內殿,四處查看。兩名衛士幫著我將整個椒房殿連衣箱都翻開搜查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齊略的影子,都不禁皺眉:「陛下不在這裡,我們快走吧。」 我游目四顧,突然想到了剛才跳出刺客的床榻。別的地方我們都搜過了,只有最初的目標因為出了意外之事,反而成了心理盲點,被我們忽略掉了。 可翻開被褥仔細查看,那床榻卻也並沒有設什麼暗格。我失望的起身,轉頭的刹那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回身,拾起地上掉著的一把匕首,將床榻後面的帷幔劃開。帷幔之後,依然是一重帷幔,我的心情卻陡然一松,用力再劃兩刀,一個被重帷隔出來的狹長空間露了出來。 繡被之中,一個面色青白透著異樣紅紫,嘴唇乾裂,臉頰深陷,瘦得仿佛只剩下皮與骨,尋不出肌肉的人靜無聲息的躺在那局促的空間裡,氣息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斷絕。 我看著這形容枯槁,幾乎讓人不敢相認的人,眼淚奪眶而出,嗓子都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只是心底發出一聲歎息:「我總算沒有來得太遲!」 身後的兩名衛士詫然問道:「這真是陛下?」 我伸出手去,一扶之下感覺那本來結實厚重的身軀,竟輕薄得仿佛連血肉都已經乾枯,似乎連我都能將他負起,心頭一陣劇痛,定了定神,才道:「快拿衣服出來……帶他走!」 兩名衛士趕緊將接應的內監準備的衣服拿出來,七手八腳的過來給他穿,正將衣服穿好,突聞外面守著的內監提高聲氣大聲說:「奴婢拜見王娘娘。」 齊略的嬪妃裡姓王的嬪妃只有王楚一個,她一向與越姬交好,據宮裡傳出的情報說這次事變正是她與越姬結盟同謀。她突然駕臨,我與兩名衛士對視一眼,都心中一緊。過了會兒,殿門咿呀一聲開了,幾個輕重不一的腳步進了外殿,跟著便是放下肩輿的聲響,王楚吩咐道:「你們出去。」 「娘娘,您這幾天肺疾發作,還是讓奴婢陪在您身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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