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還巢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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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當他是哄我開心,在學民間情哥哥情妹妹的遊戲,便擰了擰他的鼻子,笑道:「你可不是平常人,這樣的諾言,是許不得的。」 齊略深深的凝視著我,眼裡波光流動,明晦不定,輕歎一聲:「我沒有說假話。」 我這才意識到他是真的準備給我一個諾言,不禁一震,輕聲道:「你不怕我無理取鬧,使你日後成為史筆垢病的昏君嗎?」 他摟住我的腰,俯身與我抵額相對,緩緩的說:「若有一日,你捨得拿出這對桃符來求我替你辦一件事,哪怕那件事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韙,足以使我揚惡於史冊,我也認了。」 我心頭一震,輕歎一聲,不再說話。 次日我便將心中所有的思慮和建議都寫成奏疏,呈了上去。齊略將奏疏傳給一眾臣工看過,討論半天,綜合南疆地闊蠻荒,直接從中原選取官吏過來的可能性不大等情況,將選商為吏特敕推行了下去。 南疆的治政權力井然有序的由舊的行政系統裡移到了新的朝廷手上,而分三路征戰的宮禁軍也捷報頻傳。 終於待到七月中旬,漢軍期門衛的軍報傳來,期門衛掃平了洱海以南所有被巫教教唆「背叛」王庭的部落,將王室成員救了出來,可惜巫教賊心不死,竟將滇國最有名望的白象王后和四王子刀那明以巫術咒殺了。王室眾多的宗親也在巫教的「背叛」之戰中或死或傷,只留下六個小的還在繈褓,大的也才兩歲的孩童。 期門衛的軍報通傳南疆全境以後兩天,漢軍的羽林軍和虎賁衛聯手,將巫教僅余的五萬殘兵盡數剿滅,教內一應祭司巫女都在宗主國替附屬國王室報復血仇的名目下被殺戮殆盡。 至此,漢軍入滇的戰事全面告終,此戰前後歷時七十一天,漢軍亡了一位中郎將,四名校尉,七名軍司馬,越嶲郡兵亡五千七百人,宮禁軍共亡二千五百六十三人。 戰爭終於結束了! 滇國的王室現在只剩下這麼幾個小小的孩童,被朝廷控制了作為標榜榮養著,讓我覺得慶倖,無論如何,翡顏暫時是安全了,有是非也沾不到她身上。 軍隊大獲全勝,政務的處置便比以前順暢,瘟疫也隨著戰亂的結束,大勢的穩定而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行朝正式將滇國設為南州,共計十郡八十縣,七百六十三亭。以徐恪為南州剌史,南州的屬吏和十郡的太守除去從中原調派來的兩人以外全都直接從與南滇接壤的五郡和使領館舊吏中選取,低級的吏員則由願意入仕的商人充任。 齊略將南州軍務政務分開,收編了四萬降卒,將期門軍和虎賁衛羽林郎都拆分了大部出來,作為骨幹重新整軍,設立南疆大營,以原龍驤衛中郎將崔駿為南疆將軍。在南疆東面佈防,準備進取近年來已被楚國滲透控制的夜郎國殘部,配合朝廷對楚的戰略佈局。 七月末,原滇國王城正式更名為「大理」,做為南州的州治。大理的瘟疫此時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治理,政局安頓下來,民眾逐漸歸心。民間的街頭巷尾開始百姓做巫舞驅逐瘟神,迎接福祥。 徐恪為了使南州百姓儘快融入漢禮之中,也不強禁巫舞,而是順勢下令準備一次漢家的驅邪儺舞。儺本就是巫舞的一種,很容易為原滇民接受,民情沸騰,全民參與,眼看便成了難得的盛典。 齊略應民情所請,在盛典開始親手點燃焚燒疫鬼的薪燭,天子旌旗環城一周。雖然出於安全考慮,沒有真個屈尊與民同歡,但卻為這次盛典造足了聲勢,將歡樂的氣氛帶到了每個角落,給這些歷經戰亂瘟疫之苦,盼著安定繁榮的百姓樹了一個虛幻但能安心的榜樣。 外面歡聲鼎沸,舞樂之聲響徹雲霄,使領館內雖然依舊戒備森嚴,不與同歡,但戎守的宮禁衛士面上的神情也不自禁的放鬆了些。齊略站在使領館的最高樓上,遙望城中的火光,聽著民眾的歡呼,喜悅開懷,滿面春風。 「聽他們這麼高興,我都想出去同歡了。」 一旁的陳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頓時皺起了眉:「大家,舉城同歡之夜,人流混雜,您可不能外出。」 「朕知道了。」 陳全是太后選了隨侍天子的內監首領,也是防止天子耽于後宮享樂的一根刺,他偶爾會縱容天子遊樂,但大多數時候會直接阻止天子出格的行為。齊略最大限度的抹殺了人類追求享樂的本性,是最不自由的人,這便是成為明君必要付出的代價。 我的目光與陳全一對,移了開去,對齊略笑道:「就算不出去,還是能夠與民同歡的。」 「怎麼?」 我想了一想,笑道:「你等等,我去換件衣裳。」 齊略大喜過望,笑問:「我知你素來是不習歌舞的,難道今天竟肯為我一舞?」 我笑嗔:「我這從不習歌舞的人要是君前獻舞,那能看嗎?南疆的歌舞講究的是相屬同歡,僅是觀賞他人的舞蹈,哪有自己跳來的好?你也去換身武士服好了,我來教你跳『薩朗』。」 我換了身衣裳回來,齊略也已經依言換上了一身簡便的戎裝,清貴之外兼有一股英風。他知我不喜與他相處的時候身邊還有閒人,早將包括陳全在內的侍從都摒開了,見我進門,頓時雙眸一亮,迎了上來,笑問:「你這身衣裳別致,自己裁的?」 我身上的衣裳是以煙羅蟬紗製成的襦裙,為了適應南滇的氣候,也為著我以前的習慣,八幅褶裙雖然還是按漢制裁成,但長度卻被我縮減了尺餘,配上我請匠人製成的高跟鞋,卻成了舉世無二的一套奇裝異服。因身在南滇,見者都只以為這怪異是受滇民服飾影響,側目之餘倒也不至於太過驚詫。 「去年滇國王庭宴會繁多,常請我赴宴,不多準備幾套衣裳不行。可中原的絲綢錦緞等衣料遠來南疆,價錢都比較貴,我縫衣裳便減了些料子,做成了短裝。」 齊略不知原委,聽我說製成短裝的原因竟是偷工減料,忍俊不禁:「既然從商路過來的衣料昂貴,你怎不知派使隊的從員回長安去押送一批過來?我有給鴻臚寺發給詔書,對南滇使領館所請的人、物必予應允,怎的卻弄得你裁身衣裳都要如此節儉?」 「朝廷對南滇使領館有求必應,也只能用在國事上,怎能給自己討衣料?」我抿嘴一笑,拎起裙擺,微微屈膝折腰,行了一個淑女禮,虛抬手臂,凝睇笑問:「尊貴的皇帝陛下,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邀您共舞一曲?」 齊略朗笑一聲,托住我的手:「榮幸之至。」 他不識後世的雙人舞,但握住了我的手卻十分自然的將我往他身前一帶,左手扣住了我的腰身,低頭笑問:「這舞應該怎麼跳?」 「你就這樣挽著我,隨著我數的節拍舞動,我退你進,我移步你相隨,我俯身你扶腰,我若收左手,你也要放開左手,但右手要握緊了我……」 有漢以來舞樂興盛,上到天子,下至黎民多是能歌善舞者,齊略的音樂舞蹈細胞都極強,在踩了我幾次以後便摸到了雙人舞的決竅,能隨著我數的節拍移步和舞。 「這不是滇民的舞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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