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鼓朝凰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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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藺謙已是神色一震,截口問道:「殿下若要外任,長沙郡王可隨行麼?」 殿中驟然一僵,氣氛瞬間繃至極緊。 皇帝目光在藺謙與李宏之間來回住複,遲遲不能開口,只是歎息。 良久,李宏緩聲應道:「阿寶年紀尚幼——」 不待他說完,李晗忽然開口:「三郎在京好好的,做什麼忽然要走?」他問得輕聲,仿佛私下裡兄弟共話,又有驚奇,又有嗔怪。 「我……」李宏似有踟躕。 但李晗又打斷他:「你若走了,父皇要想你和阿寶,可怎麼辦?今日殿上那些,諸公也不過就是說說,你別往心裡去。」 「你們啊,都長大喀……」皇帝苦笑,疲態盡顯。 「父皇……」李宏似還欲辯白。 然而,藺謙又將他堵了回去:「太子說的極是。吳王殿下還是留在陛下身旁為好。」但見皇帝不語,藺謙與李晗倒是出乎意料得默契,將李宏苦勸一番,不允他離京外任。 李宏無法,只得作罷。 父子君臣四人一處,又話片刻,才紛紛告辭。 待離了兩儀殿,宮廊之間,藺謙將李晗喚住了,久久地打量,只是一言不發。 李晗被他看得心底發怵,不禁問:「藺公這是……做什麼?」 聽太子發問,藺謙這才回過神來,忍不住歎氣:「臣是真不明白呀。殿下究竟是糊塗呢,還是大智若愚?」 李晗微一怔,旋即「哈哈」笑起來。 「殿下方才為何勸阻吳王?」藺謙追問。 庭院間幾點飛花隨風蕩來,飄散廊下,陽光薄薄一映,十分閒散朦朧。李晗一面走,一面意興昂然地伸手逗弄輕紅,一面笑應:「這還有為何不為何的?我方才不都已說過了麼。三郎總是我弟弟,這要真走了,逢個節狩什麼的,可就見不到了。」 他似乎說得十分隨意,一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模樣。藺謙由不得停下步來,緊盯著他,那神情,便是哭笑不得也已不足形容。 李晗察覺身旁人沒了,回身看見藺謙停步不走了,便又反回去。他向藺謙微揖一禮,道:「今日殿上,多謝藺公鼎力解圍。」 「殿下……」藺謙極為挫敗地長歎:「殿下可與臣說個推心置腹的實話麼?殿下那篇經抄究竟是誰寫的?」 此言一出,李晗這才尷尬起來,打著哈哈就想滿混。但藺謙哪裡允他逃脫,一把拽了他,逼問:「是不是白弈那小子寫的?」 「唉呀,不是他不是他!」李晗眼看混不過去了,四下瞅瞅,壓低嗓音與藺謙附耳道:「我……我要說了,藺公可不能說出去,尤其不能告訴父皇……」他頗孩子氣地逼著藺謙應承了,就差賭咒發誓,這才小聲道:「是……善博他妹子寫的……」 「是她?!」藺謙大驚,「殿下怎麼能……怎麼能讓孺人代寫?」 「又不是朝政奏疏,不涉禁中語,有什麼關係……我以後再不讓她寫就是了……」 李晗見藺謙雙眉皺得打了結,惟恐藺公較真勁兒又鉚上來,忙開脫著就逃了。 廊間,只余了藺謙獨自一人,驚愕叢生,百愁縈繞,神色複雜。 原來是她。竟然是她。阿宓的女兒 次日,皇帝降旨,遷裴遠為中書侍郎兼東宮右庶子。但對於吳王李宏,卻是未加一字一言,依舊如常。 章四二 雲中豹 他像只狡黠的豹子在高牆之上閃躍,好似驕陽裡融合的一抹白光。香閣雕花的窗兒靜靜,他飛身上去,踏在窗下橫沿,半點聲響也沒有。 但那窗兒卻似有了感應,向外一轉,露出一張嬌豔俏顏。那女子瞧見了他,似喜似嗔,將手上一支叉杆向他身上砸去,就要關窗。 「貴主可真捨得!」他一手截了那叉杆,另一手忙擋了窗,貓身就鑽進屋去,十分委屈,「萬一真把我打下去可怎麼辦?」 「呦,一支叉杆也能把將軍打下樓去?那可真要天下紅雨了。」那湖陽郡主王妜回身來,挑眉嗔笑,「衛軍將們都怎麼傳的?你可是飛上天去救了魏王妃一命的人。咱們白將軍『雲中豹』的名頭,不是吹出來的罷?」 「怎麼翻來覆去就記著這件事兒?德恩寺外救了你怎麼就記不得?」白崇儉唇邊掛著一絲笑,眼中精光閃耀。 王妜笑靨如花,卻依舊故作不屑:「假惺惺裝模作樣的事兒也好意思拿來說。你以為我不知,你成心設了個圈兒要誆我罷。」 白崇儉擇席坐了,撅嘴嘟囔:「早知你這麼嘴壞心也壞,任著那驚馬把你甩下去狠狠地踩得了!」 「說什麼呢?」王妜眼角一吊。 「沒什麼。我說幾日不見,貴主愈發窈窕俏麗了,當真是美可傾城國!」白崇儉轉瞬滿臉讚美。 「瞧你這張嘴呀,」王妜笑著靠上前來,「花言巧語的,也不知騙過多少良家女子,再將那些坊間相好拎出來,這風流債就更數不清了罷?」 「貴主說得,我哪有這麼壞……」白崇儉又擺出一張委屈稚純的面孔來。 「我看你還遠不止這麼點兒壞呢!」王妜已是媚眼如絲,半個香軟身子倚在崇儉懷裡,在他耳畔吐息如蘭,「我聽說,你從範十三他們手裡撿了個西域來的什麼寶貝晶石,送給哪個相好的去了?」她一隻素手撫著崇儉下頜、脖子,微涼、軟滑,好似一條水蛇。 「我給東陽公主了。」白崇儉答道。 「嗤。騙誰呢?我就不信你連兄嫂也敢去沾,你那位堂兄可不是好惹的罷。」王妜斜眼睨著他,將手伸到他面前:「拿來。」 「拿什麼?」白崇儉兀自裝作不知。 「別裝蒜。我要。」王妜拍他一巴掌,不依不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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