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鼓朝凰 | 上頁 下頁
三四


  消息炸開來,墨鸞大驚失色,再顧不得重傷,急急下榻,卻軟綿綿地跌倒在地,她哭著求白弈救人。

  白弈心痛,忙將她抱回榻上,百般地哄慰,親手喂了安神茶,又叫方茹親自去把兩個婢子領上來。

  水湄來時很是虛弱,雪白的頸子上一條紅痕可見。她一直哭著,哽咽得語不成調。

  白弈靜靜聽她哭完,隨口問了幾句,便讓她們回去,該做什麼的,還做什麼就是了。

  墨鸞抱著他胳膊謝他。他回抱住她,哄她好生休養,心裡卻早已聚窪成一片陰冷泥淖。

  他絕非心慈手軟,他算死了是水湄做的手腳,但他卻還不能動手。阿鸞還傷著,他不願她已傷了身又要傷心。

  水湄是個聰明的丫頭,若一個人真的想死,那簡直太容易,她就不該又被救回來。她這樣做,不過是先下手為強。

  可她卻又還不夠聰明,她只懂得往前闖,不懂何時該後退。

  他不著痕跡地笑著,他知道,不出十日,水湄定會來找他。

  第九日夜裡,他正在書齋看書,水湄果然來找他。

  她站在門外,怯怯地,像只驚孱的孤鳥。

  「公子,你……你別這麼待我……我……我……」她捂著臉,肩頭聳動,儼然瀕臨崩潰的脆弱。

  白弈擱下書卷,溫和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她哀怨地抬起雙眼,「公子你眼裡沒有我,你竟連責駡我也不願。」

  白弈輕笑,「你不是個孩子了,為何還這樣孩子氣?」他站起身來,走近她面前,略眯起眼盯著她,笑問,「那你要我如何待你?」

  他確實笑著,卻危險得像一頭盯死獵物的狼,眼底泛著幽幽的火。

  水湄驚得後退兩步,足下踉蹌,向後跌下去。

  他卻一把將她拉住,轉眼已帶近身前來,「我這樣待你,你便歡喜了麼?」他迫視她雙眼,手卻從她衣襟探了進去,順著起伏軟玉向下,陡然一扯。

  水湄「啊」地驚呼,涼風襲上胸口,下意識雙手抱住去護,卻被猛地一推,掀倒在一旁小榻上,「公子……」她想抓住衣襟,手卻抖得厲害,抓了兩次才勉強抓住。

  「你怕成這樣做什麼?」白弈笑著抓住她戰抖的雙手,拉高過頂,摁在榻上。「你明明是個聰明的姑娘,別做傻事。」他在她耳畔笑著,忽然含住她耳垂輕輕一舔。

  「公子……不……不要這樣……」水湄渾身一顫,酥軟無力時,淚卻湧了出來,「不要……不要……」她倉皇地掙扎,卻掙不脫自己做下的囹圄。

  白弈依舊笑著,「你當真不要麼?」他扯掉她的腰帶衣裙,扔在地上,撩撥她每一寸的敏感,好整以暇地欣賞她情動時香汗淋漓的紅潤。

  水湄絕望地別過臉去,將淚水與呻吟一同咽下。

  這樣的公子,她從未見過,亦從未想過。明明做著柔情愛意之事,卻冷靜殘酷得如同刑場上陰冷的劊子手,將她綁在恥辱柱上親手淩遲,千刀萬剮。

  他叫她別做傻事。

  她真的是傻,偏偏愛了這樣一個男人。

  她拿手爐燙小娘子,毒殺他送給小娘子的鳥,甚至暗投書信給山匪,出賣小娘子的下落,只因她的心已為他痛到不能承受。

  可她愈是痛苦,他愈冷酷。

  他對小娘子情深纏綿,便是個瞎子也能瞧見,可他卻如此待她。

  原來,佛的另一面,便是血池地獄裡的鬼。

  或許,從一開始,她便不該癡心妄想,不該招惹了他。她只配默默地瑟縮在牆角陰影裡。那些良辰美景,怡紅快綠,她生來便不在其中。

  縱然她不甘心,那又如何?

  她衣衫淩亂地躺著,緊緊閉起雙眼,直到他離開許久,依然沒有勇氣睜開。冷風陣陣,她只覺得,就連胸膛裡那微弱跳動的最後一絲余溫,也慢慢地凍結成冰……

  白弈安靜地站在院子裡,月影斑駁,在那張俊顏上投下點點黯淡陰霾。

  面前是墨鸞閨寢。

  他只靜靜望了片刻,轉身離去,神情濃烈而又模糊。

  他給自己擺了一局棋,左右互搏,聊以寧神。此時此刻,他沒有資格見她,即便只看一眼,也是褻瀆,他知道。

  他不是她心裡那個完美的人,不是值得她託付終身的良人,他欺騙她,辜負她,甚至,利用她。

  什麼身不由己,情難自禁……

  藉口!

  騙子!

  虛偽!

  你死心吧,否則總有一日,你的狠絕會割傷自己……冥冥中,那個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笞痛他的脊樑。

  死心,他本以為他做到了,從十三歲那個雨夜時起。可為何,還會覺得疼?

  眼前黑白縱橫,扭曲成一片。

  多少年了?十年?十八年?或許,從他降生時便已註定的。

  這就是他的人生麼?他已錯失過一次了,莫非,又要再錯一次?

  他猛揮手,打翻一地殘碎。棋子相撞,聲聲刺耳,像是尖銳呼嘯,銼磨神經。

  他在陰影斑駁中冷笑。

  不。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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