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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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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點恐懼,記憶像走馬燈,輪翻上演,那白的容顏,紅得羅帳,還有那人錦黃身影,榻前地上殷殷的鮮血…… 這些畫面一幕幕浮現在我眼前,然後冉冉而褪。 韋丞相本能的要跟過來,我止步轉身,對他道:「丞相還是改日再來罷,今天皇上不便見客!那些「大事」就有勞丞相自己做主了。 他怔怔的看著我,氣得連呼吸都顫抖了,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下來,「夫人,皇上病了,請夫人讓微臣進去看一眼罷,好歹臣也是他的父親。」 他說得真誠,眼中隱隱含有淚水,我不忍看,別過臉道:「皇上既然過繼給夏侯家,從此,他就只有一個父親,那就是太宗皇帝,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還請丞相大人以後不要再說,省得惹來殺身之禍,你先回去罷,皇上的病情,等一會本宮會吩咐宮人原原本本的告訴丞相大人。」 「夫人……」他還想說什麼,我揚了揚手道:「不必說了,送客。 「夫人,夫人……」我不顧他的哀求,急步進了內殿。 幾個宮人從四面湧上前,將韋丞相擋在外面,他臉上己有慢怒,緊緊握住雙拳,強迫自己按壓下內心狂妄的衝動,深深的歎息後,他咬牙跺腳歎了一聲,轉身離去。 我回身,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平靜得臉上多了一抹清冷笑意,笑意卻不能到達眼底,看來,他還是識實務的,太后娘娘不在宮中,既便不情願,他對我,還是得顧忌三分。 「皇上病情如何?」我問,己緩下步子。 「己無大礙,袁太醫等都是醫術高明的太醫,喂了一副藥,皇上己躺下了,只是臨睡前還叫著夫人的名字。」 窗外,一陣風吹來,白色簾幔飄揚至眼前,隔了前面重重宮門,層層屏風,我臉上笑意湮褪,突然止步不前,轉身往回走,「袁太醫何在?讓他來見本宮。」 寂靜的殿裡,宮人如數退到殿外,我看著眼前那個俯首稱臣的男子,臉色己恢復冰冷,就像是從來沒有笑過一樣 「皇上得的是什麼病?」我問,語聲清冷。 他遲疑了半晌才道:「好像是……跟先皇一樣的病。」 「不是說風寒嗎?怎麼會突然成疾?」我緩慢的轉過身來,將一雙流波深眸牢牢釘到他臉上,背光而立,我臉型猶如刀削,眸光淩厲而冰冷。 七月鬱蒸,分明是一片酷暑,他卻覺得寒冷,微躬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說……」我冷冷吐出一個字,帶著無上的權威,他將頭低得更低些,「夫人,皇上的病來的蹊蹺,微臣一時還查不出來。」 「那他呢?」我問,還是先才那副語調,平靜沒有波瀾。 他微一怔,抬頭覷了我一眼,才知道我指的是誰?忙又低下頭道:「先皇自出生時起身子就不大好,登了基後,病情開始加重,不過……用藥長期調理也無害,再後來,連藥都不管用,所以就開始用丹石續命,直到最後……回天乏力。」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帶著魔力,我的思緒完全不受控制,手指也漸漸變得冰涼,往事一幕幕浮上來,全都是他鮮活的生命,與過往。 遲遲不願去想他臨死前的樣子,而一句回天乏力卻讓我再也崩不住內心掙扎,那些血淋淋的事實無法遏止,如浪潮般襲來,淩遲了我的心,戳痛了我的靈魂。 我無聲的退回到椅上坐下,「皇上的病就有勞你了,你下去罷!」 「夫人,您沒事罷?」他擔憂得看著我蒼白的臉色。 我苦笑著搖頭,「沒事。」 「那微臣告退。」他躬身福了福,轉身退下,陳仲隨之進來道:「夫人,皇上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現在睡著了。」 他連說兩遍,我像是沒聽到一樣,只管怔怔的坐在那裡。 「夫人?」他輕喚,往前移了兩步。 我望著腳下青白地面出神,視線隔著一層薄煙,是殿裡熏的蘭草香,溫潤的香嫋嫋散開時,像花一樣美麗的形狀,卻是極豔的。 當它絲絲泅散開時,讓我想起了那人唇角的血。 他身體裡,是流有我的血液的罷?我在心裡輕問,無人應聲,於是我更加落寞。 「夫人。」 他叫了第三聲,我終於回過神來,抬起頭道:「嫿賢妃呢,讓她過來罷!」 見我恢復平靜,他神色稍稍鬆懈下來,「賢妃娘娘一直等著呢,奴才這就去叫。」他飛快的跑出去。 當嫿賢妃邁進門時,我臉上便重新添上了笑容,在重重宮牆之內,笑靨如花,只有自己知道,笑得有多苦。 看到韋丞相無奈離去,她對我又添了幾分恭敬,臉上總上帶著暖暖的笑意,她投之以桃,我報之以李,我們互相敷衍著,又其樂融融的吃了飯,直到她離去,我才命宮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交給她,「最近聽說你身子不好,這是一些難得的南山靈芝,最是滋補,你帶回去,也好好補補身子。」 「臣妾怎麼好收夫人的東西。」 我笑,語聲徐緩的道:「如果不收,就是見外了。」 「這……那臣妾謝謝夫人。」她命隨侍宮人接過禮盒,福身對我一拜,「夫人歇著,臣妾改日再來打擾。」 我點點頭,目送她離去,然後疲憊的倚到榻上。 我輕輕閉了眸,夢吃般輕噥了一聲。 陳仲一時聽不清,湊近了才知說的是「備轎。」 「夫人不歇歇嗎?這是去哪?」 「鳳鳴宮。」 *** 自從我進宮以後,皇上足跡鮮少踏進鳳鳴宮,然而,這並不影響它的雍榮,與主人的優越感,她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玉貴妃了,紅淚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似乎早就知道我會來。 「你來啦!」她臉上帶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意,斜倚繡屏,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我冷冷看著她,平靜的臉上刻畫著陰霾。 「皇上病了。」我道,揚手屏退宮人,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我不是這鳳鳴宮的主人,卻輕易的支配了她的侍婢,紅淚有些不滿,喜怒言於色,冷眼瞧著我道:「怎麼了?殤國夫人一直照顧著皇上,連別人去瞧瞧都不准,你現在跑到我這裡告訴我皇上病了,是什麼意思?」 她眸子裡閃著諷刺的光,迎著日光,熠熠生輝,讓這諷刺更顯得別樣純粹起來。 我輕笑,臉上仍舊沒有任何顏色,眸光淩厲如冰峰,直直望進她心裡,「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知道的?你問錯人了罷?我一介婦道人家,又能知道什麼?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了你成就大業。」她笑著道,慵慵懶懶的望著我。 我也不急不緩的望著她,笑得高深莫測。 我們對峙了良久,她終於冷笑一聲,開了口,「你想知道什麼?」 「皇上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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