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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我與他之間,再見面,已經覺得尷尬,還是不見的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暗暗松了一口氣,不想再在他面前撒謊,猶其是在我如此狼狽的情況下。

  說狼狽,是因為……我又露出了我的蛇蠍心腸。

  等他走後,太后娘娘緩緩坐到我床邊,伸手為我撥開額前的發,笑著道:「你與玉昭儀的關係,哀家都已經知道了,怎麼,你希望把自己的親姐姐打進冷宮嗎?如果你願意,哀家現在就可以為你做主。」

  她的聲音,無比溫柔,和藹……

  我黯然垂下眸,「什麼都瞞不過母后,不過……臣妾並沒有想要把自己的親姐姐打入冷宮,或許,她也只是一時糊塗。」

  聽到我的態度,她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點頭道:「是啊,血濃於水,你們畢竟還是親姐妹,哀家之所以剛才沒說,只是想為你留條退路,你好好想想,如果真得覺得委屈,就命人去告訴哀家,哀家一定不詢私。」

  我默然點點頭,既然太后娘娘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她站起身,「好了,你好好休息罷,幸好這次的事沒有危害到胎兒。」

  我勉強笑了笑,「是呀,真是萬幸。」

  紛亂的寢宮終於安靜了下來,碧珠心疼的看著我,「夫人,您這是何苦呢?」

  手指傷口還在微微的疼,我望著頭頂帳慢發呆,良久才道:「值得。」

  半個時辰後,紅淚匆匆趕到,看得出來倉促痕跡,裡面還穿著寢衣。

  她緩緩走向我,「你這招好狠哪!」

  我冷笑不語,扶著碧珠坐起身來,「你下去罷。」

  「夫人……」她怯懦的看著我。

  「下去。」我冷聲道,沒有絲毫商量餘地。

  碧珠看我一眼,不敢再說什麼,轉身對紅淚福了福,恭身退下。

  紅淚冷笑著看向我,「鬱清塵,我不圖你回報,沒想到,你居然恩將仇報?」

  我冷笑,目光徐徐看向桌子上還投來得及收的琴,「你敢說,你真的沒在琴弦上施毒嗎?」

  「我……」她啞口無言,只能恨恨的看著我。

  我轉眸看她一眼,接著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這把琴的秘密嗎?」

  「為什麼?」

  「因為無事獻殷勤,肯定沒好事。」這是聽皇后娘娘說過之後,我才突然醒悟的,當初紅淚送琴,我一直不解,後來也漸漸忘了,直到前幾天才突然想起來,而她……

  當時一切一切的異樣表現,也都有了答案。

  起初,我有點恨,但漸漸肆然了,她救了我的孩子,只這一項,就能讓我忘掉所有的恨。

  我看著她微笑,「紅淚,你什麼時侯,才能真正不恨我。」

  她猝然別過目光,冷笑道:「別真把你自己當好人,別人不知道,但我心裡是清楚的,就算我真的下了毒,可也不是「見血封喉」,那不過是種可以讓你嗜睡的藥。」

  我無奈的笑了,不再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無言以對了嗎?」她逼問道,緊緊盯著我的臉。

  我不再說什麼,靜了半晌才道:「太后娘娘對你很好,好好在她身邊罷。」

  她不解的看著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鬱清塵?」

  「我累了,你下去罷。」我閉了眸,翻身向裡睡去。

  「鬱清塵……你把話說清楚。」她不甘心的叫著。

  我一聲不哼,她叫了一會,才憤憤的轉身離去。

  過幾日,宮裡便傳出消息,玉昭儀被太后娘娘擢升為玉貴妃,一躍成為貴妃後,她好不得意,往日見風使舵的宮嬪們也都紛紛帶了禮物去她那裡賀喜。

  看著宮裡又多了一派繁忙景象,我站在廣濪宮森森松影下,笑了,越熱鬧,才越好玩。

  「夫人,怎麼太后娘娘不怪罪,反倒是賞了呢?」碧珠不解的看著我。

  未待張口,我便聽到身後有人笑著道:「因為只有這樣,太后娘娘才能信任玉昭儀,才能無所顧忌的提撥她,重用她。」

  我轉身笑了,「福公公身子可大好了?」

  他笑著對我福福身,「謝夫人關心,已經大好了。」

  「那就好,不過……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呢?」我笑著問,回身在石桌旁坐下。

  「已經好了,該出來活動活動了。」

  我笑而不語,他接著道:「不過夫人這次兵行險招,就不怕用錯人嗎?玉昭儀到底還是對夫人心存怨恨的。」

  我黯然垂下眸,有些無奈的道:「可她畢竟是姐姐,本宮又能怎麼樣呢?」

  碧珠笑著道:「夫人真是神機妙算,竟然能猜到太后娘娘的心思,夫人,您怎麼知道她一定會重用玉昭儀呢?」

  我輕笑,不置可否。

  我又怎麼能猜得到太后娘娘的心思呢?我只不過是把所有後路都掐斷了,逼得她不得不像我一樣——兵行險招。

  宮中嬪妃,大部分都己被我收羅,僅剩的,能夠上得了檯面的,也只有玉昭儀而己,再加上前幾天,宮裡傳聞皇后與我走得稍近了些,於是她著了慌,不得不再弄一張王牌出來,而能夠拿捏得住我,能夠讓我亂了方寸的,也只有她——玉昭儀了。

  見我不語,福公公笑著道:「夫人,奴才閑了這麼多天,也該幹點活了,有什麼事吩咐奴才做的嗎?」

  「倒有一件,你陪本宮說說話罷。」我笑著道,轉身吩咐碧珠,「去沏一壺茶來,再拿點水果點心。」

  碧珠福身退下。

  我笑著對福公公道:「請坐。」

  他惶惶不敢坐,推讓了半天,才半推半就的坐下,「夫人想跟奴才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閒聊,上次去城凰廟見到那裡的玄空住持,後來,本宮聽說他居然是十四皇叔,這件事,你可知道?」

  他低下頭笑了,「是知道的,十四王爺,自小性格就懦弱,靜皇后是看著他長大的,所以一直擔心他這樣的性格會壞了江山社稷,最後,也只能早早了立了潘王,賜了封地。」

  我低著頭想了一會道:「如果,靜皇后一生無子的話,昭德皇后,就是夏侯……不,天皇的母親是是在靜皇后之後嗎?」

  「對,昭德皇后前前後後,從淑妃提到皇后,只不過短短一年的時候,從懷孕到生子,到歿。」他深深歎口氣,無限惋惜。

  「昭德皇后身子不好,是跟天皇一樣的病嗎?」如果是,那他就太慘了,從出生時起,就拖著病快快的身子,還身負江山社稷的重任。

  一路走來,他何其苦?

  昭德皇后做淑妃時倒也沒有生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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