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一四二


  我點頭謝過,緩緩坐下,一個小和尚端著茶進來,放到我面前的方桌上,「夫人請用茶。」

  我端起來放到鼻下聞了聞,「方丈這裡的茶,比別處更清香。」

  然後喝一口道:「水也更甘醴。」

  「夫人好味覺,這是貧僧冬天收集的雪水,用瓷翁裝了,埋在梨茶樹下,今天,是第一次打開來喝。」他笑著道。

  我輕笑,放下茶盞,「難怪。」

  他拿著簽,在我下側的棉圃上坐了,「夫人剛才說,此簽是求國運,可是貧僧不知道您求的是天朝的國運,還是殤未朝的?」

  我聞言一怔,目光凜然看向他,「你是誰?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難道就不怕本宮賜你死罪嗎?」

  他輕笑,不以為意的道:「這話不是貧道要問,是有人讓貧道問的。」

  「是誰?」我神色凝重起來,將一切有可能的人在腦中一一想過,越想越

  覺得這個方丈非同尋常。

  皇家寺廟,連進寺的和尚都得經過重重篩選,而他居於方丈之位,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夫人不用想了,如果夫人問的是殤未朝的國運,那麼貧僧什麼都不知

  道,如果夫人問的是天朝的,貧僧還能說出一二。」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並不看我,只是高深漠測盤腿坐著,笑著……

  我冷笑,「聽這話的意思,方丈也是逆党?」

  改朝換代以來,外面並不安生,一些意欲謀反的人結成團黨在各地活動,就連番幫之地也借由此機會紛紛向殤未發動進攻,易子昭沒有傳國寶璽,江山不能穩坐。

  之所以要找,只因,那方寶璽是「皇權神授、正統合法」之信物。

  嗣後,歷代帝王皆以得此璽為符應,奉若奇珍,國之重器也。得之則象徵其「受命於天」,失之則表現其「氣數已盡」。凡登大位而無此璽者,則被譏為「白版皇帝」,顯得底氣不足而為世人所輕蔑。

  他們在找,我也要找。

  我深信,夏侯君曜暝暝中自有安排,會一步一步將我引向皇位。

  他避而不談,只道:「忠臣與亂党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如果夫人站在天皇那一邊,貧僧就是忠臣,如果夫人,傾心於今上,那貧僧就是亂黨,一切,都由夫人決定。」

  他目光徐徐看著我,沒有絲豪畏懼。

  我仰身一笑,「出家之人六根清淨,看來,方丈不適合做和尚。」

  「不適合也做了十年了。」他歎道。

  十年就做了方丈之位,我不禁開始上下打量著他,他四十多歲年紀,面相年輕,英武,眉宇間有種貴氣,如果不是一身僧袍,根本不像是和尚。

  「你說,如果本宮問的是天朝的國運,你就略知一二,那麼,本宮就問你天朝國運好了。」我笑著道,眸子裡閃過一絲峰茫,處處戒備著。

  有時候,眼睛與耳朵是最不可信的……他這樣說,也不一定就是天皇的擁護者。

  「夫人以後的路很難走。」言罷,他看我一眼接著道:「不過……危急之時往往會有貴人相助,皇上曾說過,夫人很聰明,相信您會做的很好。」

  他提到皇上,讓我身子一震,顯然,他指的不是易子昭。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問,霍的站起身來。

  他淺淺淡淡笑著,悠閒的喝一口茶,「貧僧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千萬要沉住氣,不管發生什麼事……」

  他話音剛落,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聽到呯……的一聲,門被人從外撞開,香墨跌跌撞撞跑進來道:「夫人,有刺客,快走。」

  我聞言一震,轉身看向那方丈,他滿臉平靜,溫和對我俯首一拜,「夫人保重。」

  第七十一章 初露端倪

  香墨看出端倪,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我們走。」我冷冷的道,轉身的那一刹,我看到了他臉上的笑意。

  來不及細想,香墨已拉著我往外跑去,她用身子擋住我。

  門外,已有百余名羽林軍提著刀槍進了後院,將禪房團團圍住。

  我們剛走到門口,就有一人閃身擋住去路,抱拳道:「夫人,外面危險,請隨末將來。」

  「你是誰?」我問,擰眉看著他,不覺的多了分戒備。

  「末將是羽林軍衛尉,姓曹……」

  我心頭一頓,冷聲道:「抬起頭來。」

  他緩緩抬了頭,我看一眼,不禁輕笑,「原來是你。」

  他亦微笑,有些靦腆的低下頭,「是末將。」

  宗祠那天之後,我只命陳仲有機會將他提撥上來,卻不知做了羽林軍衛尉。

  「沒時間了,請夫人隨末將往後門出去。」

  他道,引著我們往後院方向走去,身前身後,百餘人將我死死圍在中間,高度戒備著。

  我緊緊撰住香墨的手,緊張得手心冒出冷汗。

  方才那位玄空方丈的話,還有臨去時他臉上的笑意都回蕩在我腦海裡,不斷不斷……

  後門口,有一輛馬車和幾匹快馬在等著,我與香墨上了車,馬嘶鳴起,鞭策聲劃過長空,車子飛快得跑起來。

  城凰廟位於山腳,現在馬車正往山前樹林裡跑,根據馬蹄聲判斷,大概跟著的只有二十餘人,隊伍簡而精,撩簾看去,個個神色凝重。

  「夫人小心。」香墨將我拉回來,重新放下簾子。

  我抽身坐好,睨她一眼道:「你早就知道嗎?」

  她一怔,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為什麼你這麼平靜。」從下了車開始我就覺得她不對勁,刺客,刺客只是紅淚的猜測,而她的表現,顯然是早就知道會發生。

  「香墨,怎麼你還是事事瞞著本宮。」我冷聲道,一雙眸子幽幽迫人。

  她在我淩厲的目光下垂了眸,怯懦的道:「夫人,奴婢沒有瞞著夫人,奴婢對夫人忠心梗梗,上天可表。」

  我冷笑,「你忠心不假,可為什麼總是不肯說實話。」

  記得初進宮時,她便有意瞞著自己的身份,每逢臨大事,都有她指點化解,可是,每一次都不明說,仿佛在她心中藏著萬千事,只等發生,或是已發生時才會自覺的站出來引我度過難關,然而,卻什麼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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