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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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不過想起來一個成語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香墨來了興趣,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我,「娘娘說的這個黃雀是誰?」 我笑而不語,香墨盯著我看了良久,也不再說話,默默地上前為我杯子裡續上熱水。 至傍晚,燕脂才回來說:「皇后娘娘說謝謝夫人美意,並讓奴婢帶回來一些糕點,這是紅豆棗泥糕。」 她將一盤精緻的棗泥糕放到我面前。 香墨攔都攔不及,我已隨手拿了一塊嘗到:「你去回說,多謝皇后美意,一點薄禮還用回送,嗯,棗泥糕很好吃。」 她笑著,「謝夫人誇讚。」 我笑而不語,將一雙流波深眸牢牢釘在她臉上,看了良久才道:「去吧。」 她轉身出去,絲毫沒有察覺到我臉上異樣。 她走後,香墨嗔怪的道:「夫人,怎麼不先讓人試過就吃了呢?萬一……」 「不會有什麼萬一的。」我緩聲道,用帕子擦擦手指,「我送燕窩粥,她送棗泥糕,兩不相欠,打平。」 「夫人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她疑惑的看著我道。 我輕笑,伸手拉過她抱了抱,「怎麼連香墨這麼聰明的奴婢都不懂得本宮的心了呢?這可怎麼辦,呵呵!」 她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夫人,那天傅良人說的沒錯,您也不過十八歲。」 我臉上笑容漸漸湮去,慢慢推開她道:「可是我覺得我已經很老了。」 「夫人……」香墨怯懦的看著我。 我不語,起身向寢宮走去,一邊吩咐,「那些藥已經吃完了,明天讓袁太醫再送些過來。」 「知道了夫人。」香墨應道。 入夜,宮中掌燈,門外風聲霍響,我獨自坐在燈下看書,妝已卸,穿著件家常宮裝坐在那裡,殿裡點著暖籠,倒也不覺的冷。 身後,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靠近,「你最近很反常。」 他冷冷的道。 我未轉身,眼睛仍舊盯著書頁上字句,笑著道:「皇上是說我聽話了很多嗎?」 「對,連每日的藥都按時喝下,一點不剩。」他幽幽的道,身後一陣暖意傳來,他突然從身後輕輕擁住了我「清塵,我們一直這樣下去好嗎?」 我不語,任他抱著,「皇上希望臣妾能為您誕下一子,臣妾只是從命而已,那些藥就算我不喝,你也會強行讓我喝不是嗎?何必再掙扎。」 我苦笑著低下頭,已經無心看書,合了書本坐在那裡。 他抱一會,便鬆開手,「我知道你在恨我,恨我沒有把君顏給你,恨我沒能阻止太后娘娘把君顏奪過去。」 我心頭劃過一絲酸澀,仍是不語。 「誠王側妃生了個兒子,太后下旨讓他們過兩天抱著孩子一起進京讓她瞧瞧孫子。」他突然道,緩身走到一旁,隨便撥弄著梁上掛著的珠簾,指尖一碰,叮咚脆響。 我身子一震,強作鎮定,「哦,是嗎?誠王爺又娶了側妃嗎?」 「是從前的侍妾,如月。」 聽到如月,還是讓我的心緊了一緊,勉強笑著道:「如月很好,是善解人意的好女人,相信誠王一定能夠好好善待他們母子。」 「那你呢?」他問,我一時語咽,垂眸笑著道:「皇上也會善待臣妾不是嗎?」 聞言,他卻苦笑,無動於衷的道:「清塵,你的心藏得太深,現在,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你的話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亦苦笑,轉身看向他,「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你對我的愛,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或許,你只是因為得不到的遺憾,報復……」 這是我一直想說而沒有說的。 他冷笑,目光徐徐望向我,「我時常想,當初,如果夏侯君曜沒有下旨讓我教你藝伎,那麼,我們今天回事什麼樣子?」 「不知道。」我漠然道,抽回目光。 第六十章 破繭重生 一直以來,我們逃避的,束縛的,不過是自己的心,還有那日漸明顯的深刻不容忽視的鴻溝——跨越不過的。 懷孕,按理說,懷孕是件喜事,不管在哪裡都一樣。 可是在我這裡,卻是件災難,太后娘娘不想讓我懷孕,我也不想,可決定權都不在我們手裡,在易子昭手裡。 我能做的,只是儘量不讓這成為一件「壞事」。 *** 留芳殿,一如從前冷清,再來時,看望的已不是王良人。 「虞氏,快快起來見禮,殤國夫人來看你了。」留芳殿宮人厲聲喝道,引著我進了一座空院,那裡雜草漫長,入眼枯黃一片。 虞美人長髮淩亂的坐在院子裡,陽光照耀下,她臉色顯得更加蒼白,她聞言,轉身看了我一眼,冷笑著道:「殤國夫人大架光臨,真是稀客。」 她話裡諷刺意味十足,宮人連忙上前將她的嘴捂住,「亂說什麼,這位是殤國夫人,你最好小心點。」 她交待完,轉身對我笑了笑,接過香墨遞上的銀子,恭身退去。 「看來,你在這裡很好,是本宮多慮了。」我笑著道,緩緩走過去。 她冷笑一聲,並未起身,坐在冰冷的石頭上,雙手抱膝看著我,「是呀,這裡很好,沒有爭鬥,撕殺,沒有用之不盡的心機與暗算。」 香墨在旁邊石塊上放了棉墊,我緩身坐下,「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她不解的望著我,或許,是她不想懂,亦或不想讓我懂。 我輕歎一聲,眼波盈盈看向她,手指輕挑了她身側一縷髮絲隨意撥弄著,「本宮倒是替你可惜,如此花容月貌,以後,就要在留芳殿裡虛度了。」 她冷哼一聲,拂開我的手,「你又何必來貓哭耗子假惺惺,當日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殤國夫人心裡應該很明白。」 我仰身一笑,不無諷刺的道:「是呀,本宮心裡清楚,你心裡也應該清楚才是。」 我深深望著她,她看一眼,猝然別過目光,重重喘著氣,似有千萬氣緒睹在胸口上下不得,只能憋著。 「天也漸漸涼了,你還是一身單衣,本宮給你送來一件紫貂披風,不管怎麼樣,還是身子重要。」我淡淡的道,不再說什麼,起身向外走去。 香墨包好的披風放到她身邊,「美人娘娘保重。」 一句娘娘讓她笑了,無比諷刺的笑出聲來,「我早就不是什麼美人娘娘,你又何必再用這個稱呼來中傷我。」 「沒有,奴婢絕無此意,告辭。」香墨轉身離去。 我剛剛踏過門檻,身後,就傳來虞美人又哭又笑的聲音,無比淒慘的浮蕩在凰宮上空,不……是留芳殿上空。 如果說凰宮是殺人不見血的戰場,那麼留芳殿,就是瘞骨之所。 我轉身看了一眼她單薄淒涼身影,默默離去。 十二月的一天,我懷孕了。 太醫把脈時,易子昭緊張得恨不得自己去診,我看一眼他,心裡有種漠明的感情劃過,如鈍器擊傷,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絕望。 是對我自己絕望。 良久,太醫終於診好了脈,我抽回手,香墨替我放下衣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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