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一二〇


  我轉頭看她一眼,笑著道:「如果沒有的話,你緊張什麼?不過,你最好還是聽本宮一次,別動她,就是保護自己。」

  「少假惺惺,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她冷聲道,頰邊已微紅,也懶懶的靠著。

  我猝然一笑,毫不介意的道:「本宮倒是不想管,只不過你送了一把那麼好的琴,想要謝謝你而已。」

  紅淚是個驕傲又自負的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受恩於人,所以我只好用激降法,嫿淑媛一朝得寵,眼紅的人自然很多,這池渾水,誰蹚了,誰就得死。

  至於她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不用謝,夫人用著還順手嗎?」她也收了臉上凜色,平淡的問。

  「最近沒有撫琴的雅興,倒是還沒有用過。」我實話實話,那把琴卻實已被擱置很久。

  紅淚聽後,淡淡哦了一聲,臉上有某種失望閃過,隨即又笑著道:「剛才,夫人好心提醒,那我也要對你說一件你感興趣的事,以做報答。」

  「什麼事?」我轉身看向她。

  她庸然倚子,端一杯清茶在手,偶爾喝上一口,良久才道:」聽說,平西王手裡的三十萬大軍已經被皇上調到了邊境,一個月來,消息封鎖的滴水不透,宮裡,就連皇后娘娘也是剛剛得知,聖上連最後面聖的機會都不給平西王,連夜將他譴出帝京,聖旨上只說那樣做是為了防守邊關,卻把原來震守邊關的袁將軍連同他的十萬大軍一起調回帝京。」她說的漫不經心,而我卻聽得出了一身冷汗。

  「為什麼?」我啞聲問道。

  「誰知道呢?」她幽幽歎著道,「平西王一直不肯走,但後來……就在你冊封那天,皇后平白無故沒有出席,消息傳出,平西王這才走了。」

  我恍然如夢,驚醒,原來如此。

  怪不得皇后平白無故的「生病」,就連太后都不聞不問,原來,他們是怕平西王勢力漸漲,威脅帝位,所以才把平西王調走,當初,皇后嫁入宮中,說是聯姻,實際上卻做了人質,牽一髮而動全身。

  「怎麼不說話?」見我久久不語,紅淚忍不住看過來。

  我回過神來,笑著道:「沒什麼,只是在想世事無常。」

  她輕笑,將杯子放回到桌上,「是呀,世事確實無常,誰又能想到當年寵貫一時的明誠皇后現在卻成了新帝的殤國夫人。」

  我漠然冷笑道:「是啊,世事無常,原以為你跟我和好了,沒想到卻還是這般『見外』。」

  她冷哼,不再說話,我也不再說什麼,抬眸看著筵前舞姬跳舞,一曲《良宵》 惹得四下紛紛叫好。

  珠簾後,是一片寂靜。

  惶惶的,看不清裡面狀況,只覺得今日氣氛好到極至,再沒有如此值得另人高興的事了,嫿淑媛得寵,文丞相臉上也有光,群臣紛紛過去敬酒,他欣然接受,同女兒一樣,滿臉得意之色。

  宮宴過半,我便以以身子不適為由早早離去,易子昭並沒為難,我全身而退,回到廣濪宮,心裡激動萬分。

  聽了紅淚說的那個「好消息」後,真是不得不高興。

  碧珠不知我的喜悅從何來而,有些不解的看著我,「夫人怎麼這麼高興?」

  「為嫿淑媛高興啊,皇家傳宗接代可是大事。」我笑,坐在妝鏡前,摘下頭上發簪與頭飾。

  碧珠上前幫我,「夫人真會說笑。」

  她嗔怪的道,我沒有再說話。

  自從知道了香墨與陳仲被關在地牢的消息後,我便一直沒有跟易子昭提起,也沒有去看他們,不過現在,是時候去看看他們了。

  我曾經的忠僕。

  我站起身,緩緩向床邊走去,「碧珠,明日一早備轎,本宮也要去向太后娘娘請安。」

  別的宮嬪都是七日一大省,三日一請安,而我,進宮以來還從未去過長生殿,她也不怪,反正,我們誰都不想見到誰。

  「是,夫人。」碧珠應著,上來扶我上床躺下。

  深秋夜裡,風疏雲淡,偶有一陣風吹過,聽樹葉沙沙聲響,更覺長夜漫漫,我獨自躺在床上輾轉無眠,難得可以一個人睡,可是我卻睡不著,往事例例浮上心頭。

  往事,堪稱為往事的只有一人,也只有那人。

  一個人,能承受的壓力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我抱著一個活下去的信念獨自走到今天,從原來的「活著就好」走到今天的「家國天下」,為的,只是將來在天上見到他時,可以有所交待。

  有時候,我時常想,我也不過是個女子。

  縱有千般豪雲壯志,也終究,不過是個女子,萬般無奈之下,選擇在帝王家經歷生死,拼博……值得嗎?

  我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落下的淚,翻身向裡睡去。

  太后娘娘心裡萬分不願意見到我,可是見面不打笑臉人,何況,我是帶了禮去的。

  「臣妾見過母后。」我福身行禮,臉上猶自笑著。

  她冷冷的晚我一眼,笑著道:「殤國夫人怎麼今天有空到這來,哀家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她話裡諷刺意味十足,庸然偎在榻上,由宮人輕輕捶著腿。

  「母后沒有看錯,是臣妾。」我笑著道,轉眸看了碧珠一眼。

  她執著錦盒上前,將裡的畫卷打開,太后娘娘轉眸一看,眼前一亮。

  我趁勢說道:「母后,這是您當初賞給臣妾的那幅《十二仙女奏樂圖》 ,臣妾人小福薄,實在消受不起,就是收著,也是白白浪費了這幅好畫,現在拿回來還給母后,您閒暇時,也好解悶。

  這幅畫珍貴無比,當初賞我時,必定是忍痛割愛。

  太后娘娘聽了我的話,淡淡一笑道:「這幅畫,怎麼還在你手裡?」

  我低頭笑著道:「是皇上憐惜。」

  我並沒明說,但相信她已明白,早在進宮之時,易子昭就好心將從前中宮殿裡的東西如數交還給我,其中,就有這幅畫。

  「你今天拿著這幅畫來幹嘛?。」她冷冷的道,一面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我。

  我微微笑著,上前一步道:「臣妾有一事相求。」

  太后仰身一笑,無不得意的笑了,「殤國夫人,你現在深受皇上喜愛,什麼事只要在皇上那裡吹吹枕邊風就行,又何必來哀家這裡相求呢?」

  「臣妾又怎麼會目無尊長呢?」我微微笑著,在她面前伏低如婢,也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她對我的恨罷?我想。

  她冷笑,滿意的舒一口氣,「說罷,什麼事?」

  「聽說,臣妾從前的宮人獲罪被關在地牢裡,臣妾想,好歹是主僕一場,不管怎麼樣都應該去看看他們。」我抬起頭,目光徐徐望向她,沒有一絲閃躲。

  她與我對視一眼,足足一分鐘,而後猝然笑了,大聲道:「准。」

  旁邊碧珠微微一詫,沒想到會這會順利。

  我眸中笑意愈深,福了福身道:「謝母后。」

  這時,有宮人送茶過來,我接過來,親自送到太后面前,「母后,臣妾從前有許多不周到的地方,還望母后多多包涵,不論怎麼說,我們現在仍是婆媳。」

  是呀,我們仍是婆媳,我的身份常常變化,從明誠皇后,誠王側妃,再到殤國夫人,不變的,只有我與韋太后的婆媳關係。

  她並不接茶,似笑非笑的道:「你有什麼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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