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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那罰呢?」

  「奴才不敢抗。」

  他回答得謹慎,不敢有絲毫馬虎,我輕笑,長長歎了一聲道,「這些日後再說,本宮還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請教?」

  陳仲笑著道:「娘娘只管問就是,奴才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公公是怎麼知道碧月那裡有支白玉釵,還「好心」提醒本宮去搜。」我看著他,笑意深邃。

  陳仲身子一震,趕緊低下頭去,深怕我看到他的狼狽與慌張。

  我臉上笑意更濃,並不逼他,緩緩閉上眸小睡,剛剛喝了那麼多酒,雖沒醉十分,但也有三分醉了,現在躺在床上,更覺得昏昏欲睡。

  早上從天胤宮回來後,他就亟亟來報,說有重大發現,然後將白玉釵的事情說出來,還提醒我說,那支釵他之前在貴妃娘娘頭上見過,無論他是怎麼知道的,或是什麼人指使的,但總歸都是幫了我,於是我暫且不提,先逼碧月說出了事情真相,處理好了蕭貴妃的事。

  可是,即便他背後那個人是想幫我,但藏在幕後的黑手始終都是一樣危險的,他能幫你,就能害你,這種小便宜貪不得。

  「白玉釵的事是青兒說出來的,她與碧月同房,知道她有支白玉釵,當成寶貝一樣藏在枕頭底下,娘娘若不信,可以去問青兒。「隔了良久,他才解釋。

  我自然不會信他,笑著再問:「那青兒怎麼會跟你說?」

  聽我這一問,他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謊說得不妥,結結巴巴接不上話來,「奴才……奴才只是,青兒她……」

  「是不是你將鸝兒的事告訴了誰,而那「誰」又將白玉釵的事告訴了你,讓你來本宮面前邀功。「我問得輕慢,笑得柔和,只是他卻越聽越心驚,嚇得瑟瑟發抖,惶惶不敢抬頭看我,深深伏在地上叩首,「娘娘,求娘娘饒了奴才。」

  我輕笑,抬眸看他,「饒了你,好讓你日後再來捉弄本宮嗎?」

  「不不……娘娘,奴才再不敢了。」他搖著頭道,哀求得看著我。

  我冷冷的調轉眸峰,不去看他,怕會心軟。一直以為自己鐵實心腸,但看到這樣的場面,關鍵時候我總是有些想退縮。

  「娘娘,娘娘大慈大悲,看在奴才跟了娘娘這麼久的份上,奴才再也不敢了。」看我有轉還的意思,他忙不失時機的再次求道。

  我神色冷了冷,看著他道:「本宮給你活路,但你要說出那個人是誰。」

  他剛歡欣了一下,隨即又轉為憂愁,緊緊擰著眉,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看來你很怕那個人。」我冷笑。

  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語,內心掙扎著,遲遲不敢將那個名字說出來。

  外面一陣寒風刮過,屋子裡燭光未動,沒有一絲起風痕跡,可我還是下意識的將衣領拉了拉,好像,我骨子裡是怕冷的。

  猶其是像現在這樣寂靜、沉默的冷。

  「易公子。」終於,他從齒縫中崩出這幾個字。

  我聽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就是在等他說出這三個字,又好像有點失望,內心默默祈禱著另有其人,到頭來,卻還是他,還是他。

  所以,一切又都順理成章。

  中宮殿守衛森嚴,上一次,他深夜到訪,輕而易舉潛入寢宮。

  五色梅,冬日沒有五色梅,只有太醫院的溫室裡養著幾株作藥材用,我讓陳仲秘密找來,忽略了太醫一節,於是,他買通太醫幫我躲過一劫。

  這次,他知道我又有麻煩,於是再次出手相助。

  一切一切,都恰到好處,做得天衣無縫,不,應該說「以為」天衣無縫,我就是個笨豬,也早該猜到了。

  我嘴角噙著笑,眸中帶著笑,臉上亦是笑,一眼望去,好像真得在笑,可是這笑裡卻透著涼意,深深的涼意,如來自地域的深寒。

  坐在鮫綃帳霞紅的黯影裡,容顏映上深紅,在夜深的光影裡,我臉色蒼白若紙,看著有些駭人,像個神智半昏的瘋子。

  亦或,已經瘋了。

  「你退下罷。」良久,我才冷冷的道,對他揮了揮手。

  陳仲像是沒聽到我的話,有些不相信的跪在那裡,直到我再次說了一遍,他才相信這是真的,連忙謝了恩,恭身退下。

  「等等……」他到門口時,我又出聲叫住他。

  他回身站著,「娘娘還有何吩咐。」

  「今晚的事不可透露半句。」我冷冷的道,疲憊得將臉埋進手掌。

  第九卷 雲屏不暖 瘞香骨

  (突然間,我的世界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唯有耳邊風聲提醒著我,這個世界是個冷漠的世界,不值得留戀。我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敗在蕭貴妃手下。)

  易子昭與我的事,陳仲一定是知道的,雖然並沒有做什麼,但只一個吻,一次深夜相會就足以要了我的命,我怎麼敢,又怎麼能頂著不守婦道的傳言在宮裡行走呢?

  只怕早已被皇上賜死了。

  所以我不罰陳仲,不但不能罰,還得賞。

  我有把柄在他手中,他雖然不敢亂說,可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何況人。

  「奴才知道,一定守口如瓶。」他開門出去。

  守在門外的香墨從外進來,為我蓋了蓋被子。

  「幾更了?」我閉著眸問,仰靠在枕上。

  「三更了。」她回道,轉身將窗邊幾盞宮燈息了,只餘幾盞小燈,又將屏風拉過來,擋了些許光線,走過來道:「娘娘該歇了罷!」

  「嗯,該歇了。」我沉沉的應一聲,讓香墨把身後厚枕抽走,隻身躺下。

  香墨將幃幔左右放下,「那娘娘好生歇著,奴婢告退。」

  我躺在帳子裡吩咐道:「等會若有什麼人來,就說本宮睡下了,一概不見。」

  「是。」香墨領命退去。

  我酒意發作,不一會便昏昏沉沉睡過去。

  過了一會,隱隱聽到外面有吵鬧聲。

  是誰擾人清夢?我蹙著眉冷冷喚了一聲,「香墨?何事吵鬧?」

  靜了片刻後,門外傳來香墨的聲音,「娘娘,是……」

  「是本宮要見皇后娘娘。」香墨話未說完,便被一道冰冷的女聲打斷。

  昭陽長公主,我心下冷冷一哂,真是陰魂不散哪。

  「進來。」我揚聲道,從床上撐起身子。

  香墨提燈進來,幾個宮人分別將殿裡火燭點上,灰暗轉熾,光明一片。

  床帳緩緩掀起,分掛在兩邊的碧玉鉤上,我看到昭陽長公主沉步走過來,在離我還有三尺之遙的地方站定,福身請安,「見過皇后娘娘,深夜造訪,請不要見怪。」

  我輕笑,「既然知道夜深,想必是有要事,說罷!」

  她左右看看,意有所指。我會意,冷聲揮退宮人。香墨帶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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