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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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忙上前安慰道:「皇后,不可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你放心,哀家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至於這病,好好調養一下,幾日就可好了。」 「你們說對不對?」她轉身置問幾個太醫。 太醫惶惶的道:「是,娘娘中的毒並不防事,吃了藥,好好調養幾天就可好了。」 聽到這裡,我便長長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太后笑著道:「你聽到了?放心罷,好好養病,哀家現在就去看看那個罪妃王良人。」 長公主的問話風雲乍起,便又被我巧妙的擋了回去,不過——這並不算什麼! 見太后又要去看王良人,蕭貴妃忙道:「母后,今天是您的生辰,不要為這些小事擾了興致,走,臣妾陪您一道去聽戲。」 她摻扶著太后往外走,昭陽長公主掩口一笑,「聽說貴妃娘娘今天要親自上場?可是真的?」 蕭貴妃臉色一沉,隨即笑道:「皇后娘娘的吩咐,臣妾怎麼敢違。」她目光深深看向我。 我奄奄一息伏在枕上,沒有理會她,氣若遊絲的道:「臣妾恭送母后。」 太后笑著道:「你好生養著,哀家改日再來看你。」 太后臨走,吩咐幾位太醫好好幫我煎藥調養,我吃了藥,稟退所有宮人,一個人靜靜躺在床上,青螭香爐裡嫋嫋騰起安息香,沉沉緲緲散於殿裡,珠簾後琉璃宮燈映出迷彩光影,我睜著眼,感覺視線越來越朦朧。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隱隱約約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而後,一個高大孤寂身影映在鮫綃帳上。 「誰?」我警惕起來。 外面傳來一聲譏諷的笑,緊接著是易子昭略帶冰冷的語聲,「怎麼這沉息香不管用嗎?皇后娘娘還是如此警覺?是壞事做多了心裡不安嗎?」 我微一怔,隨即冷靜下來,軟語淺笑,隔著簾幔道:「易公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學生病了,做師傅的總該來看看,也好讓在下也見識見識這盅毒的厲害。」他用短蕭挑開床帳,借著昏明的燈光看著我。高大的身子投下巨大黯影。 我仍舊躺在床上,目光冰冷如劍,「易公子仗著太后寵愛,目中果然無人,這麼曖昧的距離,你就不怕嗎?」 「怕什麼?」他笑著問我,彎身在床邊坐下。 我臉色一沉,蹙眉看著他,「現在只要本宮喊一聲,這輕薄嫂子的罪名可是不小,即便有太后為你撐腰,只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我的話如一陣輕風從他耳旁吹過,驚不起絲毫漣漪,他眸中亦平靜無波,只是看著我笑,將一直放在身後的手慢慢伸出來,妖冶花香撲鼻而來…… 看到他手中事物,我終於是笑出了聲,撐著身子坐起來,「太后五十生辰,別人都在宮宴上敬灑言歡,易公子卻在嫂子帳裡聊天戲謔,好個莊嚴皇室,清規戒律,真真的好笑話。」 他笑而不語,將那盆五色梅放下鼻下輕聞,贊道:「果真是清香四溢,娘娘好雅致,大冬天的,居然在寢宮裡養五色梅?」 他眸中滿含戲謔神色,我心中冷笑,漫不經心看過去,以長長寇丹輕柔的撫過它幼小的葉子,妖冶的紅花。「五色梅不足為奇,宮裡到處都是。」 他輕歎一聲,像是十分挽惜,「是啊!五色梅在一般人眼中是不足為奇,只是在有些人眼中它卻是味毒藥,而且,與娘娘盅毒的症狀剛好吻合。」 我冷笑,悄然轉眸看向他,目光如淬了毒的針,「只可惜,太醫不像易公子這樣細心,竟看不到本宮這裡的五色梅?可見……是天助神佑。」 「天助神佑?」他猝然冷笑,深深望定我,「那在下豈不就是那天?那神?」 我眸中笑意絲絲湮去,目光凜冽,「即然你都知道,本宮就不與你浪費唇舌,說罷,你想怎麼樣?」 他輕笑,傾身靠過來,勾起我下巴,「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讓皇后娘娘記住在下之前說的話,侍藥承血就好。」 我與他,幾乎要緊緊帖在一起,他寬厚的身子壓下來,逼得我不斷後退,靠在牆上,用雙手抵在胸前,「本宮聽不懂,別再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了。」 倉皇間,我竟忘了稱謂。 他美麗的唇邊漾起一抹笑,在暗夜裡——妖嬈盛開。他的唇,仿佛傾刻間就要吻下來,溫熱的氣息撲到我臉上,「你叫啊?今天的事若有第三個人知道,你我都難逃一死。」 他冷言激將,我不由得大怒,胸口劇烈起伏,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他說的沒錯,事情鬧大了,我的命也難保全。 他緊緊盯著我,眸中那團火越燒越烈,終於,我聞到灼熱的欲望氣息,他的唇,輕輕帖上我的,伸出蘭舌細細舔嗜上面殘留的清苦藥液,我感到一陣陣戰慄,僵直著身子,絲毫都動彈不得。 他的吻不過短短一瞬,可是,在我看來,幾秒鐘的時間卻像千年般漫長,我緊緊閉著眸。 他慢慢抽身起來,好整以暇看著我,「娘娘真得不知道嗎?你才是那最毒烈的五色梅,那種異樣毒烈的妖冶,足以惑人心智。」 他以指輕輕劃過我濕潤柔軟的唇。 他的平靜讓我驚異,先才的一幕仿佛是個幻覺?我深深恐懼,猝然睜眸看向他,長長蔻丹掐進肉裡。 啪!寂靜的殿裡響起一聲跪響,我反手一掌哐到他的笑臉上。 遠處遙遙傳來的,是歆月宮裡鐘磬絲竹聲,中宮殿裡廊下長燈已息,只余皇后寢殿幾盞小燈,幽幽寂寂森森,太后壽宴,大部分宮人都被召到歆月宮裡侍候,此刻,帳子裡靜得嚇人,唯聞彼此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好生歇著。」不知僵持了多久,他才冷冷的道,滿不在乎擦去唇角血漬,緩緩起身向門口走去。 帳幔垂落眼前,我手掌被震得麻木生疼,仍在顫抖,於狹縫中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修長寂寥的身姿,黯然穿過層層煙羅、珠幔,最後湮沒不見,我突然害怕起來。 今夜的事完全在意料之外,如果任它發展下去,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去應付將來糾葛的場面,易子昭居然愛上了我,獨獨憑他冒死前來後宮相會,就足以確定這份感情是可怕的。 沒錯,是可怕的。 那日,我獨坐到天明,至宮人來喂藥時,我才發現自己真的病了,身子沉如灌鉛。可能,正如他所說,這是上天給我的報應。 兩日來,我只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偶爾醒過來也只是吃藥便又倒下睡了。 夢境中,常常能看到一個鬼魅妖冶的笑臉,他看我的目光是那樣溫柔、憐惜……他與夏侯君曜如出一轍,卻又截然不同,截然…… 鞭炮聲如雷震耳,我從夢中驚醒,霍然坐起身,「來人……」 香墨就候在帳外,聽喚,忙上前聽吩,「奴婢在,娘娘您怎麼了?」 她將床帳左右掀開,窗外,已是潤雪壓枝頭,皚皚大雪映得天空越發明亮,我微微眯起眼,昏睡了幾日,一時間還不能適應這樣慘白的光線。 「娘娘總算醒了,奴婢擔心死了。」她欣慰的道。 我輕揉額角,低著頭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今天是年初一,剛才皇上過來看過娘娘,見娘娘還沒醒,坐了一會就走了。」她笑著道,將我從床上扶起來。 原來真的是他! 我無力的笑笑,扶著碧月起身下了床,「太后娘娘是怎麼處置王良人的?」 我在妝鏡前坐下,望見裡面一張病容槁枯的臉,蒼白沒有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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