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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我忽然想起當初她會嫁給朱允炆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對於這點,我心存愧疚。「其實也沒什麼其他的感覺,就是覺得嫁出去後原先的家就不屬於自己了,很捨不得。」

  「是嗎?」秋容斂起了雙眸。因為從小不在周家長大的原因,她始終沒有那樣的感覺。再抬頭的時候,眼光熱切。她笑道:「你叫我嫂嫂,長嫂如母。那麼出嫁那天,我送你吧!」

  我點頭,望著外面的熱烈刺眼的陽光笑得異常甜美,甚至那陽光都被我比下三分。待嫁的女兒心,讓我想起了那首《桃之夭夭》。

  回到燕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上官可憐站在門口等著我。我一見到他就朝他撲過去:「小哥哥,我要嫁人了。」

  上官可憐將我從他身上拉開,笑道:「都要嫁人了,還敢這麼沒規矩?這要是被李律看到了,還敢娶你嗎?」

  我假笑幾聲,轉換話題:「小哥哥,你在等我?有什麼事嗎?」

  「我跟在你身邊五年,轉眼你從那麼小的一個姑娘到現在都要嫁人了,當然要送你結婚賀禮。」上官可憐揉了揉我的頭,從懷裡掏出一隻手鐲遞給我。

  那手鐲是銀質地,很古舊但也很精緻。我看著喜歡,就高興地收了下來。「小哥哥,等哪天你娶媳婦了,我就送你禮物。」

  上官可憐聽了我的話輕笑出口,笑聲中帶著一抹傷感,被喜悅沖昏了頭的我並沒有聽出來。我在上官可憐的眼中看到了可疑的晶瑩,因為光線昏暗的原因,一閃就沒有了,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心裡忽然有不好的預感,覺得似乎有什麼就要失去一般,讓我被喜悅裝滿的心微微疼痛了一下。上官可憐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被我一把拉住。

  我看著他,認真嚴肅地問:「小哥哥,即使我嫁人了,你依舊是我的小哥哥,對嗎?」

  上官可憐的心抽痛了一下,點了點頭:「即使小姐嫁人了,我依舊是小姐的小哥哥。雖然小姐嫁人後我就不能再跟在你身邊,但在小姐未嫁人前,依舊是小姐。」

  我放開手,看著上官可憐從我的面前離開,走遠,然後不見,眼裡忽然溢出淚水。嫁了人,有的人就會從身邊離開,從此天涯兩邊,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可是,我既然決定了要嫁,就不容許自己後悔。

  有舍才有得,不是嗎?

  我和李律的婚期終於定了下來,在十一月初八。之所以會定得這麼遲,是因為我想多一點時間和身邊那些隨時可能離開自己的人好好相處。炎熱的八月終於漫長的戰爭中度過。這一場關於朱允炆和朱棣的戰爭,有勝有敗,可是這些現在已經不在我關心的範圍內了。

  李律因為我執意推遲婚期無奈地歎氣,然後居然收拾了東西住進了燕王府的客房。我在這事情上原本有些理虧,他愛住也就讓他住了下來。這一住,我和他的感情又增進了不少,之間也是越來越濃情蜜意。

  上官可憐最近常常出去,有時候連晚上都沒有回來睡。聽他說瀲灩山莊有些事情需要他去處理,我也就隨他去了。

  天才微微亮,整個燕王府靜悄悄的一片,我難得早起,便興沖沖地跑去敲小謝的房門。敲了一會兒沒人回答我,我便推門而入,準備去將她給吵醒。只是沒想到我那一推,居然看到了那樣一副不可思議的畫面。

  我當場呆住,腦海一片空白,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風起推雲湧 背叛(1)

  李律躺在小謝的床上,小謝坐著,身上包著被子睜著眼睛直視著我,眼裡一片清亮,而李律似乎還在沉睡。他們兩個渾身赤裸,我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謝站起身,抓起自己的衣服走到了屏風後面穿好,然後站到了我的面前。此時我的已經走到了床邊,我看著床上那一簇幹紅的血跡和李律熟睡的臉,有種撕心裂肺的疼席捲而來,疼痛將我淹沒。

  我轉身,狠狠給了小謝一巴掌,她不閃不避,硬生生地接下了我那一巴掌。巴掌聲在這個安靜的清晨聽起來是那麼的清脆,李律也在這一刻醒過來。

  我看了他一眼,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哭著跑出了小謝的房間,跑出了燕王府。

  每個人都說李律很愛我,甚至連我自己也這麼認為,可就是在我想我們可以那麼幸福認真地過下去的時候,他卻犯了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的錯。小謝床上那一簇幹紅的血跡那麼刺目,像烙印般刻在我的腦海裡,形成無法磨滅的記憶。

  為什麼?

  為什麼我總是被人無情地背叛?從前的那個男人這樣,李律也這樣。

  為什麼要在我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後,又那麼殘忍地讓我幻想破滅,徒留滿身心的痛?

  也許,這一世,我和李律,註定了有緣無分。

  我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

  一路在街上亂跑,也顧不上街上那些人的眼光。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原本還是豔陽高照,這會兒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我跑了一個早上,力氣也消失得差不多,渾身上下都被大雨浸濕,還滴著水珠。天上的雨還不見停,而我卻沒想過要避雨。水順著臉頰滑落,早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茫然地看著四周,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去。過了一陣子,雨停了下來,天空再次放晴,街上的人看著渾身狼狽的我指指點點,那些言語卻進不了我的耳朵。茫然地走了一會兒後,瑟縮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雙手抱膝而坐,下巴頂著膝關節無聲地哭泣。

  也許是因為身上的濕衣裳沒換,頭髮鞋子都濕透還一直在外面吹風,我的腦袋漸漸開始變得沉重。迷糊間,有一雙鞋子映入我的眼簾,抬起沉重的頭,看到了上官擔憂的臉。他伸手將我橫抱起來,我的頭貼著他的胸膛,濕漉漉的頭髮將他的衣裳浸濕,任由他抱著我離開。

  迷糊中呢喃了一聲:「小哥哥,我好累……」

  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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