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91)_魅冬_學達書庫

九一

　　「你這些日子都去哪了？」我被他安置在椅子上，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也許是因為在乎起他，有了佔有的欲望，所以才會想問吧。

　　李律見我依舊在流汗，則拿起先前小謝當在那忘記帶走的扇子為我扇起了風，見我問起，遲疑了一會兒後答到：「處理一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看了他一眼，心下也猜到是什麼事了，不就是戰爭的問題嗎？我還隱約記得，這年夏天，朱棣的兵馬節節敗退，他不說是怕我知道後擔心吧？我換上笑臉，開起玩笑：「能讓官居一品的尚書大人給我煽風，我這面子可真是夠大的。」

　　「鳳兒，為你煽風是我的樂趣。」李律見我轉移話題心下松了一口氣。

　　他的服侍再加上天氣熱，我開始昏昏欲睡。閉上了眼睛後真的就那麼睡了一覺。這是我這幾個月下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我的一隻手緊緊握著李律的手。午後微熏，睜開眼看了看，李律坐在身邊笑望著我，一隻手依舊在為我煽風，另一隻手則一直都被我緊緊抓住，然後再入夢鄉。

　　恍然間，我聽到李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鳳兒，以後的夏日都讓我為你煽風可好？」

　　「好啊！」

　　我嚶嚀一聲，給了答案。接著我被李律搖醒，他驚喜地看著我，驚喜過後，變得認真嚴肅：「鳳兒，你知道我剛才在說什麼嗎？」

　　我揉了揉眼睛點點頭。我當然知道他的話什麼意思。古人連求婚都是這麼的隱晦。

　　「那麼你是認真的嗎？」李律嚴肅地問。

　　「當然。」我不會拿自己的婚姻當兒戲的。「嫁給你，你會一輩子護著我，不是嗎？」

　　然後我看到李律臉上的笑，比我種的木槿花還要嬌豔。

　　既然決定了要嫁給李律，那麼就應該進宮去和朱允炆和秋容說一聲。於是我又踏進了我已經好幾個月未曾踏足的皇宮。幾個月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依然在眼前浮現，卻變得不那麼的重要。現在的我，似乎是有李律就夠了。

　　朱允炆依舊是在禦書房裡忙碌著。我皺起了眉頭。當一個皇帝有多辛苦只有當過的人才知道，卻有那麼多的人都想往那個位置上爬。

　　幾個月未見，朱允炆有些憔悴，卻滿臉的意氣風發。他的憔悴已經不在我關心的範圍內，他的意氣風發和我也沒什麼大的關係。他的事情，自然有秋容會為他操心。他見到我愣了一下，收起了臉上的意氣風發，怕我知道後傷心。其實沒有必要，這一場皇位的爭奪戰其實也快接近落幕了。

　　「鳳兒，一大早進宮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他笑著問道。

　　我看著他的笑臉有些感動。眼前這個男人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包容著自己的任性：「允炆哥，有件事情想親自和你說。」

　　「是府中下人不夠嗎？」他推開面前的奏摺走到我的面前。

　　「不是。」我笑了笑，抬頭看著高了自己一個頭的他，「我答應了李律的提親。人家都說長兄為父，允炆哥是我最親的人，所以我來告訴你一聲。」

　　朱允炆的笑臉在瞬間消失不見，只是呆看著我。我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回過神來。我知道他可能會有點打擊，卻也相信他能儘快的恢復過來，因為從一開始，他也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我只希望他能夠看開，然後給秋容一段美滿的愛情。也許要他給秋容一段美滿的愛情有些遙遠，但還是希望他能夠過得比我快樂。

　　「允炆哥，有什麼問題嗎？」我故作不解地問。

　　「哦，沒什麼。」朱允炆再次笑道：「我們的鳳兒今年也已經十八，是個大姑娘了，的確是應該嫁人了，而李律，也是一個好對象。」

　　「那麼你同意了？」我露出發自內心的甜美笑容。

　　「你都決定了不是嗎？」朱允炆笑得有些縹緲虛無。「允炆哥會為你準備一大筆嫁妝，讓你風光地成為李律的娘子。」

　　「那以後李律如果欺負我的話，我可以回來找允炆哥給我出氣嗎？」我笑得越發甜美。這以後他應該可以將我忘掉了吧！

　　「如果他敢欺負你的話，我就好好修理他一頓。」朱允炆的語氣透出濃濃的寵膩和淡淡的無奈：「鳳兒，即使你嫁人了，你還是我的鳳兒。有什麼不開心的話，就回來吧！」

　　「謝謝允炆哥。」我撲進他的懷裡，眼淚忽然就下來了。

　　這是屬於我和他的最後一個擁抱。

　　也許是待嫁女兒心吧，離開家嫁人的時候總是會哭得稀裡嘩啦，我就這麼在朱允炆的懷裡哭了一頓，然後離開禦書房去找秋容。

　　許久未見秋容，她臉上雖然是在笑，卻看得出來不若最初的那般自然。秋容聽到我要嫁人的消息有些驚訝，後又笑得理所當然。

　　「李律他很愛你。」秋容道：「嫁給他你會幸福的。」

　　「謝謝。」我接受她的祝福：「秋容，你也會幸福的。」

　　我叫她「秋容」而不是「嫂嫂」也不是「皇后娘娘」，這是我給秋容的祝福。我希望她能夠重新擁有秋容那聰慧狡黠的笑。

　　秋容沒有說話，卻回給我一個真心的笑：「即將嫁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你不是嫁過嗎？」我俏皮地笑。

　　「我當初沒有任何的感覺。」秋容的語氣中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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