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26)_魅冬_學達書庫

二六

　　朱允炆的聲音在我的斜左方響起來，嚇了我一跳。我轉身，抬頭，笑看著他，笑得有些心虛。因為沒有打招呼就走人，總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他。不過，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個多月了，外面是什麼樣的我都要不知道了。

　　「允炆哥，你怎麼回來了？」我拎緊自己手上的包袱，走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不回來，怎麼會見到有人想偷偷離開不讓我知道呢？」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我看著他那笑，皺了下眉頭，伸手掐了下他的臉，道：「你笑得好假。」

　　朱允炆收起笑，拿下我在他臉上作怪的手握得緊緊的，嚴肅地說道：「鳳兒，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笑得開心。」

　　我點了點頭，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其實不想和他打招呼就走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哭。雖然想陪在他身邊，卻不想一直呆在這，更不想在走的時候看到他的不捨得。

　　他伸手用力地回抱了我，下巴抵著我的頭，許久之後終於聽到他低歎了一聲：

　　「鳳兒，其實……不想讓你走。」他緩緩說道。

　　我從他的懷裡抬頭，望著他溫和俊美的臉，望進了他略帶傷感的眼，離開的決心開始動搖，卻又在瞬間想起了許久未見的秋容和小謝他們，原本的決心又回來了。

　　「允炆哥，我會常常來看你的。」我笑看著他，盡力讓自己笑得甜美可人。

　　他安靜地鬆開了一直緊緊抱著我的手，然後退了兩步。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失望。

　　因為鼻尖傳到腦神經的感覺過於酸楚，所以眼淚最終沒有忍住，就那樣嘩啦地下來了。

　　第一次覺得原來眼淚還是有點價值。我站在原地，淚眼模糊地看著他走進我，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水，然後重新將我擁進懷裡。

　　「鳳兒，對不起，不應該讓你哭的。」他的聲音溫柔似水，卻讓我更加想哭。「只是，下次你要離開，讓我送吧！」

　　第十七章未婚夫

　　回到燕王府最大的驚喜就是收到了二哥的信，然後才發現原來我已經離開北京城這麼久了。在路上走過了春天，在京城度著夏天，而秋天的腳步也近了。整整離開了八個多月的時間。說實話自己有些沒良心，當初離開的時候很捨不得家裡的那些人，可是出來這麼久，除了先前的那一個多月有想過他們外，後面的日子都是玩得不亦樂乎。

　　二哥說和鴦金定過親的人家上門來提親了。可是鴦金還小，不過十五歲的時候就要嫁人了。他還說和我定過親的人家就在京城，老爹已經和大哥打過招呼，一有時間就帶我去拜訪一下人家。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原來還有一個未婚夫在等著我。如果他太醜的話我肯定悔婚。

　　還有，二哥說最近北部邊境那邊有些不穩定，他要帶兵去一陣子。忽然有些傷感。不過，生在朱家，帶兵應該是難免的吧？等過幾年，到了內戰的時候，估計要死傷很多人吧？

　　看到最後笑了出來，因為二哥說他想我了。

　　收到二哥的信一個多月後的這天，大哥忽然派人將在外面遊玩的我給找了回去，也沒說什麼理由。我回去後，就在他的命令下任由那些丫鬟像擺弄木偶一樣擺弄我。我雖然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也意識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這是我第二次如此盛裝，第一次是為了見朱元璋，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在那群丫鬟終於將我打扮好送到大哥面前後，我終於知道了今天為什麼要打扮得這麼漂亮了，因為今天，我要去見我那傳說中的未婚夫。我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有一個未婚夫，可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我的不承認而有所改變。

　　有未婚夫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要為了一株草而放棄整個百草堂！所以，為了自由，我一定要想辦法悔婚才是。

　　不自在地站在大哥面前任由他打量，府中的總管的出現無疑是救了我。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對著大哥道：「少爺，轎子已經準備妥當。」

　　大哥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和我一起走出了客廳，在大門口上了轎子。走了一段路後，我掀開簾子往外看。路上的人少了許多，天色還沒晚，卻是風雨欲來的樣子，等下可能會有雷陣雨。真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居然在這樣的天氣下出門，不會是想要主人留下我們這兩個客人吧？

　　這次出門，小謝秋容還有上官可憐都被留在了府裡，只有我自己一個人跟著大哥去，還真有點沒精神。

　　我看了下路面的情況，知道我們這一路向西，看來我那傳說中的未婚夫住在城西。

　　一會兒後，轎子落了地。我踏出轎子，看到前面大門上高掛著的匾額，上寫著「李府」兩個大字。大哥身邊的隨從報上了我們的名號後沒多久，一位總管模樣的人迎了出來。他滿臉笑容，一路將我們帶到了客廳。

　　「世子，郡主，我們家主子不知兩位會在今日前來，此時正在後花園招待朋友，請兩位稍等片刻，先喝杯茶。」那總管道。

　　「沒關係，冒昧前來，是我們打攪了。你先下去忙吧！」大哥笑道。

　　只見兩名丫鬟訓練有素地給我們上了茶和一些點心後退到了一邊。我喝了口茶，打量了一下客廳四周，佈置得還算高雅。不過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我未婚夫到底是誰，是幹什麼的。總之，我對他一無所知。

　　因為我想上廁所，所以讓旁邊的丫鬟給我指了下路。原本人家是想帶我去的，可是我拒絕了，因為我想趁這個機會去四周看看。

　　出來後，又不小心走錯了路，到了後花園。此時原本陰暗的天空開始打雷閃電，我聽到離我不遠處的涼亭有人在說話，卻因為被前方的盆栽擋住，看不清楚是什麼人，一時好奇便走了過去。才走到一半，大雨便傾盆而下，我想也沒想，撩起長裙擺就朝涼亭沖去。

　　原本在涼亭裡說話的兩個人早就停下了交談，直直地看著因為突如其來的雷陣雨而顯得有些狼狽的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我話還沒說完，就因為抬頭看到了那兩個人其中一個的臉而停住，連拍著身上雨水的手也頓住了。

　　「鳳歌？」

　　「是你？」

　　我面前的兩個人同時發出了聲音。

　　「姚哥哥，你怎麼會在這？」我收起見到熟人而現出的驚訝，換上了正字號標記的笑臉，親熱地叫起哥哥來了。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一位就是當初在北平見過兩次的那個姚莫。

　　「他是我的客人。」

　　旁邊有道聲音響起。我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也看到了我毫無形象的樣子。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張英氣十足的臉，覺得有些面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我是不是見過你？」我收起笑，疑惑地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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