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10)_魅冬_學達書庫

一〇

　　倒是朱允炆，見我眼睛濕潤的樣子無奈又寵溺地笑了：「小鳳兒，三年沒見，原本以為你變了很多，沒想到還是那麼愛哭。」

　　「我哪有哭？」我撇嘴，收起剛才亂感動一把儲備的水分，眼角瞥到一邊的火盆裡炭燒得差不多了，轉身吩咐站在一邊的小謝去添些炭，然後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

　　朱允炆在我的身邊坐下，也就不再說些什麼。我們主子都不說話了，小謝那丫頭更是不可能會說些什麼，屋子裡一下子安靜得跟什麼似的。我雙手交疊，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偏著頭盯著他看，可惜他一直在慢悠悠地喝茶，壓根就沒理我。

　　給上官嚴送劍的秋容回到桃園，在我耳邊耳語幾句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個令牌遞給了我。我馬上拆開。信是上官嚴寫的，表達的都是上官嚴對我的感激之意。他拜託秋容給他找了文房四寶，寫下了信後，連同身上的上官家的信物都交給了秋容讓她代轉給我，然後就走了，說是他的家人知道他失蹤會很擔心，所以必須離開。秋容也不好意思阻攔，所以就讓他走了。

　　我將信和令牌收起來。其實，以他的實力，就算是現在受了傷應該也能順利地回到家，不用替他擔心，只是可惜，藿香少了一個可以試藥的人。

　　原本打算繼續盯著朱允炆看的，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小鳳兒，我明天就要走了。」他說。

　　我呆了一下，反應過來：「怎麼這麼快？」

　　「明天啟程回京城，快馬加鞭，可以在大年三十到達。」朱允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笑道。

　　我沉默了下來。是啊，他也要回去過年嘛！我忽然有些捨不得他，可是又很無奈。我將他蹂躪我頭髮的手給拿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覺得淡澀。想了想，重新掛上笑容。他今天應該是特地來向我道別的吧！

　　「允炆哥，你走後我會想你的。」

　　朱允炆走的那天，我去送了他。我一個人站在城牆上看著他騎著馬越走越遠，然後消失不見。他走後，我忽然安靜了下來，整個人懶散得很，連出門都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秋容和小謝都覺得很不自在。就秋容的說法，這一點都不像我。在她的眼裡，我就是那種天天以爬牆和捉弄小謝為樂趣的人，突然轉性了讓她很不習慣。而小謝，以前她連倒杯茶我會嫌太冷或者太熱，現在也就是拿起來就喝，不再挑剔。她不習慣，所以倒完茶就問會不會太涼或者會不會太熱，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二哥聽了小謝的話還以為我生病了，緊張兮兮地跑來看我，讓我哭笑不得。我不過就是最近懶散了點，有必要那麼大驚小怪嗎？沒聽他囉嗦幾句我就把他趕出桃園了。

　　在屋子裡呆得好好的，可秋容和小謝硬是把我給拉到花園去賞花。那梅花漂亮是漂亮，可天這麼冷我也沒那個心情啊。可是此刻我身後的那兩個丫頭壓根就不給我後退的機會。這年頭，主子也不好當啊，我居然被自己的貼身丫鬟欺負了。

　　我知道她們其實很關心我，回頭瞥了她們一眼後，無奈地舉步朝前。前邊的亭子裡，四周都放有火盆，走到那會比較溫暖。坐下後，讓小謝去拿些李幹給我吃。愛吃李幹這個習慣我從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改掉，在我心情有點煩躁的時候就特別愛吃。小謝走後，我趴在亭子的石桌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秋容安靜地站在一邊，四周安安靜靜的。

　　過了近一刻鐘，我正在想小謝怎麼還沒回來，就聽到另一邊傳來丫鬟尖銳的叫駡聲。我皺了皺眉頭，接著就聽到了小謝特有的嬌軟的音調，聲音裡仿佛……帶著驚恐和哭意？我站起身來，朝聲音的來源處走去，秋容當然也跟了過來。

　　走過花園梅樹邊上的小道，拐個彎，看到的是一個湖泊，上面的水都結冰了，而湖泊邊上的樹枝頭也是光禿禿的。旁邊，便是事發地點了。這裡離花園涼亭的距離，按照最近的標準來算，不過才七八米的距離，加上當事人聲音過大，我也就聽到了。

　　小謝在一邊哭，地上是散落了一地的李幹，旁邊有大姐遙玉和她的三個丫鬟。其中一個丫鬟在那邊罵小謝，甚至還動手打了小謝一巴掌。由於距離的問題，我沒能及時阻止她，這讓我非常不悅。

　　我帶著秋容走過去，伸手甩了那個動手打小謝的丫頭一巴掌：「賤丫頭，我的人你也敢動？」

　　小謝見到我，立刻躲到了我的身後。這下，一句話也沒說的大姐見到我打了她的丫鬟，便開口了。

　　「鳳兒，打狗也要看主人。」

　　大姐的語氣可以聽出她的不悅。不過這又怎麼樣？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其他人碰都別想碰。我揚起笑臉看著大姐，我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很假。

　　「大姐，我打的是人不是狗。」我眯起眼睛瞥向那個打了小謝的丫鬟，再瞥向小謝：「小謝，我不是讓你去拿李幹嗎？怎麼人到這就不過去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小謝剛才被嚇到，現在說話的音調中還帶著哭意：「小姐，我剛才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大小姐，弄髒了大小姐的衣服……」

　　我冷笑，不過就是一件衣服罷了。主子欺負奴才這情形我在電視和小說上也看過不少了，此時在自己面前真實上演還真有點突兀。

　　「大姐，不過就是一件衣服罷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賠你，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鬟？」我開口，語氣中帶著嘲諷。

　　「住口，你怎麼可以和公主這麼說話？」剛才打了小謝的那個丫鬟尖叫，仿佛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似的。

　　在大家的注視下，我又給了她一巴掌。我知道她是大姐從皇宮帶回來的丫鬟之一，據說還是戚貴妃安排去伺候大姐的。是，皇后死了沒立新的，戚貴妃是後宮的老大，加上她原本是戚貴妃身邊的紅人，自然就不可一世了。可是她忘了，這裡是燕王府，不是皇宮。

　　「小謝，你在王府呆了幾年了？」我冷聲問。

　　「回小姐話，已經有十年了。」小謝細聲回答。

　　「王府可有規定，下人如果冒犯了主子，不把主子當主子看該怎麼處置？」我又問。

　　「杖責三十大板，趕出王府，永不錄用。」小謝這次回答得很大聲。

　　我看了看那個瞪著我很不服氣的丫鬟，然後看向大姐：「大姐，我代小謝向你說聲對不起，你的衣服我會賠給你的。」

　　「不用了，不過是一件衣裳罷了，姐妹之間何必計較那麼多。」大姐雖然在笑，可是我知道她心底在怨恨。

　　「謝謝大姐。」我笑了笑，既然她自己都說了不用賠我當然也不會客氣。「至於你的丫鬟，我想大姐應該會管教。我們這燕王府，可不像皇宮啊。父王對於他的軍隊向來軍紀嚴明，對於府中的下人當然也不會例外。我想大姐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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