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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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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鈺死死盯住他,偌大的空間中,卻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胤禛被她盯了半晌,臉色越發的難看,剛要開口,卻見高無庸突然從遠處狂奔而來,猛的跪在胤禛面前:「皇上,皇上……」他連連喘氣,卻不敢繼續,直到胤禛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這才接下話,「允禟貝子……不肯奉旨,將皇上的聖旨棄在地上……」 高無庸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胤禛的臉色已經青的發黑,他猛的將手中的筆擲在地上,怒氣衝天:「你馬上帶人去將他綁了,壓至午門,杖責六十!!!」 六十!!雲鈺一聲驚呼,不由倒退幾步,六十大杖下去,任誰也不會有命在。她想也不想,脫口便道:「不可!!」 話音尚未落地,便見胤禛的眸子如鷹般直射過來,唇邊的笑容更是擴大:「為何不可?」 雲鈺抬眼望去,只見他整個人都龐在如血的陽光中,眼中似是要噴出火,卻又悲涼的隔絕一切外物。他衣裳上的團龍仿佛在這一刻活將過來,緊緊的纏繞著他的身體……似乎要他窒息,「為何不可?」胤禛再度重複了這四個字,其時有風吹過,那聲音似乎被風吹散,又似在空中重組,竟似千百人一同吟唱,逼問:「為何不可?!!」 她咬了嘴唇,沉默不語。若她此刻再多嘴,恐怕會害了胤禟。只是現在才想到這個,已經晚了,胤禛揮手讓高無庸離開,慢慢的轉過身,從懷中掏出一張淡金色的紙箋,遞到雲鈺眼前。 這什麼?雲鈺雖然疑惑,卻猶豫著不敢接過那紙箋,仿佛那東西是致命的毒藥。胤禛見她如此,竟然露出一抹柔笑:「不看看嗎?或者,要我念給你聽?」 雲鈺雙手顫抖,慢慢接過那東西,這紙箋看上去分外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她低頭看去,那上面是標準的瘦金體,卻是她不熟悉的筆跡:「情深意濃緣份薄。」 「要從哪裡說起呢?是從蝴蝶發簪……還是從開揚賭坊?」胤禛雲淡風清,似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只是一雙眼中射出徹骨的寒光,似是要將雲鈺凍在當場。 心一點一滴的沉下去,他什麼都知道了,果然什麼都知道了。雲鈺不由得苦笑,若是自己這會辯解,可會有用?她甚至都不知道這紙箋從何而來。 「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雲鈺低了頭,也是輕聲開口,只是底氣略嫌不足。她知道胤禛的性子……只是曾經以為能瞞一輩子的事情,卻終究瞞不住。 「他很喜歡你吧……是了,若是不喜歡,怎麼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拿百釀蜂毒來救你呢?」胤禛繼續冷冷的開口,「還有那麼精細的蝴蝶發簪……呵呵,那是沐妍送的?」 此時太陽被一片烏雲遮蓋,光線刹時顯得慘淡,雲鈺看向胤禛,心底是冰涼一片,無數的解釋在心中湧動,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你回去吧。」胤禛擺了擺手,顯得極為疲累。 雲鈺沉默了下,知道此刻並非解釋的好時機,只得福了福身,轉身離去。她和胤禛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只要過了眼前這道難關……心中暗自盤算,如何才能消了胤禛的怨怒? 只是尚未等她想到主意,便有一干侍衛帶刀闖入關睢宮。關睢宮眾人哪裡能敵過這些長期練武的人?只得任由他們搜查……即使是雲鈺擺了元妃的架子也不成,他們是奉皇命搜查,根本不理會雲鈺。 雲鈺知道他們在找什麼,年妃前日小產的消息已經傳遍宮閨。她路上見過胤禛,他滿眼的血絲,看起來傷心至極。 白玉的匣子從後室被尋出,裡面是一些品質極好的紅花。用來給孕婦墮胎的。 宮中明文規定,任何人不得私藏紅花。雲鈺閉了眼,知道這是赤祼祼的陷害。知道又如何?沒有了胤禛的保護,她不過是名普通的宮妃。 連最愛都不是了,何論唯一。 她被帶入宗人府,胤禛並沒有過問。心臟似乎痛到麻痹,從一開始的椎心,到現在的平靜。雲鈺一日復一日的沉默。 他終究放棄了自己。 雲鈺半靠在牆上,宗人府的牆冰冷無比。當年囚禁夜羽的,可不就是這間屋子?她柔柔笑開,或許自己要在裡面待上很久。 「娘娘……」水色畢竟膽小,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黑暗中飲泣出聲,不避主僕的向著雲鈺挨過來。 雲鈺和水色靠在一起,心中卻是一陣好笑,水色比自己要大上許多,竟然這般害怕黑暗。她抬手去觸碰水色,卻意外的觸到軟綿綿的毛皮。 借著微弱的燈光,她努力的瞪大了眼,然後……「啊!!!!」慘叫響徹雲霄,那是一隻碩大的老鼠。 她天不怕地不怕,卻最害怕老鼠。手臂在空中狂亂揮舞,一陣劇痛……在打到牆上之後,光榮的脫臼……只是雲鈺並無心思去探看脫臼的手臂,碎落一地的鐲子讓她愣在當場,半晌無法動彈。 「這鐲子名喚金堅。」胤禛的話仿佛還在耳邊,而現在……它卻碎了。 雲鈺兩眼迷蒙,心中像是被抽去什麼珍貴的東西,空洞洞的。 腦中只重複兩個字:碎了。 宗人府的大牢中,向來是昏暗而沉悶,沒有歡樂,陽光也不會駐足此處。只有隱約的哭聲、歎息聲以及牆上傳來的抓撓聲。 長期處在壓抑的環境中,若是不尋個發洩處,怕是精神先崩潰吧? 雲鈺有些茫然的低了頭,卻怎麼也不信自己已經身處宗人府的大牢。不過是一盒紅花、不過是一段莫須有的罪名,原來帝王之愛,竟然可以這麼絕決。 走道上隱約有燈光傳入,也漸能聽到人聲。雲鈺卻毫無反應,只是愣愣的看向面前的一方青石磚。那人聲與燈光便在黑暗中搖曳前行,直至雲鈺面前停下。 柔軟的女聲似是清泉般流淌在狹小的牢間:「雲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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