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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四十七年九月丁醜,康熙在熱河召集廷臣行宮,宣示皇太子胤礽罪狀數條,命大阿哥胤禔嚴加看管,並一路壓送回京幽禁。

  各府密探很快都傳送了消息回京,原來這次胤礽被拘,卻是因為欲行刺皇帝,夜半窺視大營,被十三阿哥和大阿哥當場捕獲。捕獲之時,他的手中還有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顯見是為了謀逆。

  康熙大怒之下,幾乎當場便要殺了胤礽,多虧胤祥為他求情,這才逃過一死。只是死罪可免,太子之位卻再也保不住。康熙在熱河便宣佈,待回京後,即詔告天下廢除胤礽太子一位,交由宗人府發落。

  消息傳回,朝野震動。驚恐者有之,欣喜者亦有之。

  不過數日,康熙龍駕便抵京,詔了數位大臣密議之後。于丁酉明發上諭,召告天下,廢除胤礽太子尊位,圈禁胤礽于景仁宮,由胤禔帶兵看管。

  一時間八阿哥府上猛然間來往人數暴增,門檻都被進出的人踏破,不得不命人更換。

  同八阿哥府上的門庭若市相反,相隔的四阿哥府上卻靜的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也並非無人前來,只是來的人都被胤禛叫人攆了出去,無論誰來,統統拒而不見。兩三次下來,便無人再自討無趣,統統散了去。

  倒也清靜。

  此刻胤禛正持了書,靜坐在樹蔭下閱讀。身邊小桌上是上好的葡萄,加上雲鈺新做的小食,顯得頗為悠閒。雲鈺靠坐在一邊,手中雖然也有書,卻不曾看進,著迷般的盯著胤禛的側臉,看的入神。

  一陣突兀的腳步聲打破了原本的寧靜與溫馨,胤禛從書中抬了頭,目光不悅的投向腳步來源處,微皺的眉頭很明顯的表露出他此刻的心情。雲鈺也回過神,扭頭看向那處。

  來人一身便裝,汗水已將衣服浸濕些許,正是十三阿哥胤祥。他和胤禛這樣的關係,閉門不見的名單中自是不會有他,只是回京這些日子,胤祥卻是這會才到府上來,倒教雲鈺心頭有些疑惑。

  他來之前,此處只有胤禛和雲鈺兩人,下人早讓雲鈺支了開。她不喜歡自己和胤禛相處時還有旁人在場,總覺得不自在。胤祥目光掃視,見無他人在場,便定了定神,也不繞圈,開門見山地拋出此行來意:「四哥,胤祥願助你。」

  胤禛眼底光芒一閃,卻直了身子,正色道:「十三弟,莫要亂說話!」

  雲鈺聽得胤祥話語,頓時一愣。先前胤祥心底一直存了奪嫡的心思,怎麼此刻卻這般說話?她仔細端詳,卻見他一臉真誠,毫不作假。莫非這次塞外之行,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此時並非深究的時機,雲鈺回神望去,但見胤祥皺了眉頭,有些不悅:「四哥,你當不當我是兄弟?我們之間,需要這些虛辭麼?」

  胤禛眼神上挑,定定的看了胤祥半晌,才壓低了聲音,緩緩道:「沒錯,我是有逐鹿之心,只是十三弟,此刻……尚未到時機。」

  「還未到時機?」胤祥顯得有些激動,猛的一下站起身,指向八阿哥府祇的方向,「四哥,你可看清楚了!!這些日子,他宴請了多少臣工。他家的門檻都換過一個了,這門檻總不能是紙糊的吧?太子之位空懸,你就這麼不上心?」

  胤禛半眯起眼,淡淡一笑:「爭即是不爭,不爭即是爭。這麼多年來,你可曾見皇阿瑪發過這麼大的火?」

  胤祥愣了一下,搖頭道:「自然沒有。皇阿瑪深藏不露,喜怒不形於色。」他停了一下,又補上一句,「皇阿瑪這次發這麼大的火,連太子都廢了,難不成你還認為他能有回天之力不成?」

  胤禛點點頭,反身敲了敲身後的樹幹,堅定的開口:「然!」

  若是跳離了歷史的因素,雲鈺也覺得他的想法不可思議。雖然歷史上的確胤礽是死灰復燃,但此刻胤禛如何知曉?自己並未和他說過,難道這就是有政治頭腦和沒有政治頭腦的區別?心下不由一陣慌亂,幸得自己是從現代穿越而來,否則哪裡知道這些事情,怕是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等著看,皇阿瑪最恨的,就是別人窺視他的權利。這麼多年,你還看不出麼?這次廢太子緣由之一,就是謀逆。你當真以為,你抓到他手持匕首窺視大營,便能讓皇阿瑪起了廢太子之心?」胤禛冷冷說來,胤祥眼睛越聽越大,不由開口問道,「莫非……還有其它?」

  雲鈺聞聽,心頭格登一下,聽胤禛所說,仿佛這次廢太子別有內情。可這次廢太子,完全是巡幸塞外之時發生的事情,跟在康熙身邊的胤祥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

  腦中不由浮現那日夜羽說到大嵐山一事時,胤禛神秘莫測的神情,難道和那事有關?心頭猛然揪緊,難道那些人,真的是胤禛派人殺的?

  先前未曾深想過,此刻卻驚疑不定。如果那些人是胤禛所殺,那麼意味著什麼?難道那些逆黨竟是胤禛所扶植,為的便是謀取大位?

  可以胤禛的行事,決不會做這般風險極大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又要怎麼解釋?

  「十三弟,你可知大嵐山逆党被皇阿瑪詔免之後流放,卻又死在流放途中的事情?」胤禛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此時恰有一陣風吹過,滿身的汗水被冷風一吹,身子有些發涼。再想到報上來的卷宗,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那些人雖然是被利刃所殺,但那兇器上肯定塗了巨毒,那些人皆渾身泛青,死狀極為可怕。縱使未曾親見,但從字裡行間亦可感受那時的慘狀。

  胤祥默默的點了點頭,突然有些領悟的看向胤禛,猛然道:「難道那些人是太子派人殺的?」

  胤禛搖了搖頭:「不是,太子早了一步。」

  早了一步?雲鈺覺得有些奇怪,應該是晚了一步吧?

  疑問尚未出口,胤禛便又道:「太子只殺了兩個人,一個是逆党王邯,一個是江城。其它的人什麼也不知道,沒必要殺。而這些人,則是八阿哥動的手。」

  「你是說……」胤祥臉色有些發青,「這逆党是太子的人?那些被流放的,卻是八阿哥的人?他們兩個都想謀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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