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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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冷宮門前,君於遠望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駐足許久…… 蕭霖小心翼翼地扶著蘇言跨過了門檻,便護在她的身側,收回了手,低聲指引道:「小言,正前方五丈外是檀木桌椅,右側六丈開外是你以前的臥室,左側八丈是師傅的居室,再往前三丈則是書房門口。」 蘇言認真記下,與記憶中的居所一對照,不由笑了:「師傅,這裡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過。」 「為師念舊……」那雙素來清冷的眸子染上點點柔情,蕭霖望向身旁的女子。 想起小時候,這個天資聰穎的徒兒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又能舉一反三,學以致用。只是剛來的時候因為腿傷一度不便,屋內的物事只要稍稍移動,她不是磕著便是撞上。 一時間,居室內一片狼藉。蘇言手腳上,也不斷添了些新舊傷口。 也是那時候,她撞翻了白玉琴,這才將此琴收為己用。 蕭霖以免她再受傷,屋內的擺設便是十年如一日,從未改變。 即便蘇言出師後,久居於前太子的府邸之中,又在後來倉促離世,他都不曾有挪動這裡任何一物的念頭。 或許院內任何一物,都會勾起自己對蘇言的思念,但是蕭霖不願撤下,亦或是藏起。 那個乖巧的女娃,年復一年地長大,成為了他最出色的徒兒,亦是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又愛笑得眉眼彎彎的女子。 此處包含了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蕭霖只要安靜地坐在這裡,蘇言的身影便仿佛還在他眼前,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她歡快的笑聲…… 如此,他又怎會讓旁人擅動這裡的哪怕是一草一木? 燙傷 從此日開始,蘇言便這樣沒有帶任何宮婢,孤身一人住入了原先的居所。 原本蕭霖未娶,她已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妥當。 只是兩人各居一室,蕭霖又是品行高尚的翩翩君子。 君於遠沒有發話,深知內情之人自是不會多嘴。 屋內樸素整潔,蘇言憑著記憶,行動自如,雖動作一再放緩,卻絲毫不像是雙眼無法視物之人。 少了承永殿內大批宮侍伺候在側的拘束,她嘴角微微噙著笑,神色顯出幾分輕鬆愜意。 蕭霖一如以往的寡言,並沒有刻意照顧蘇言的一舉一動,反之像以前那般,與其閒適地品茗、對弈。 只是對弈時,撤去了棋盤,索性來一盤「盲棋」。 兩人棋藝相當,一局棋廝殺許久,直至午時將近,蘇言這才以一子之差輸給了蕭霖。 「師傅的棋藝,還是如往日般精湛。」被布條蒙上雙眼的她嘴角一彎,由衷地讚歎一聲。 許久沒有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蕭霖亦是下得盡興,面上帶著幾分柔和:「小言起勢不錯,只是到了最後未免有些焦躁了。」 蘇言難得孩子氣地撇撇嘴,若是跟他來一場拉鋸戰,互相消磨掉所有的棋子才得終局,自己就得餓著肚子等天黑了。 不得不說,蕭霖對於某些事的專注,總是會忘卻身邊的其他事。 比如用飯,比如就寢。 畢竟過去,他曾為了解開一本古書流傳下來的深奧陣法,足足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三日三夜,直到蘇言在外頭按耐不住,闖了進去。 想起往事,蘇言不禁莞爾,低聲提醒道:「師傅,是時候用午飯了。」 「已經到這個時辰了……」蕭霖看向窗外的天色,話語一頓,似乎略顯驚訝。 畢竟她看不見,如何判斷出此刻是午時? 卻聽蘇言笑了笑:「徒兒腹中正唱著空城計,不是該到了用飯的時辰麼?」 即便分不清白天與黑夜,身子自然而然的反應,總會告訴她很多事。 聞言,蕭霖的嘴角微微上揚。 即使是如今這般境況,蘇言還是能若無其事地笑著。 這便是她,與這院落一般,從來未變。 端坐片刻,陣陣香味飄來,令蘇言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 單憑這香味,足可見蕭霖的廚藝如同武藝一樣絲毫沒有褪色。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著他淡淡的聲線傳來:「為師許久未曾下廚,不知這藥粥的味道如何……」 蘇言一聽,笑道:「光是聞著,就令徒兒食指大動,師傅實在謙虛了。」 蕭霖目光一柔,將盛好藥粥的瓷碗放至她跟前,唇邊勾起絲弧度:「小言何時也這般會哄人了?」 「小徒只是實話實說,」蘇言接過他遞來的湯勺,迫不及待地就要品嘗。 可是她動作過猛,手臂一拐,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瓷碗。 「小心——」蕭霖只來得及拽著她往後一挪,滾燙的藥粥仍是濺出些許,落在了蘇言的手背上。 她皺著眉頭,將手臂往身後一縮,滿臉歉意:「都怪徒兒不留神,糟蹋了師傅這碗色香味俱全的藥粥。」 見蘇言訕笑著,還有心思調侃自己,蕭霖蹙著眉頭卻有些不悅了:「小言,把手伸出來。」 「只是沾了些許的粥水,不妨事的。」她有些似是做錯事的孩童,急於遮掩自己的罪證,令蕭霖頗有些啼笑皆非。 「都怪為師怕小言餓著,匆忙將燙粥拿出來。」他低歎一聲,隨後響起幾道整理碗筷的微響。 蘇言連忙擺手道:「師傅不必自責,是徒兒莽撞……」 尚未等她懺悔完,蕭霖堅定且迅速地抓住了蘇言掩在寬袖下的手,不容拒絕。 她暗暗吃驚,卻也只好乖乖坐著不動,任由師傅緊握著自己的手細細看著。 蕭霖不敢用力,只稍稍鉗住了蘇言的手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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