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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主子,雖說李御醫的獨子被主母捏在手心裡,卻也不能肯定,他會不會為此狗急跳牆,以主子為質,反過來威脅主母。」

  蘇賢好笑道:「就李御醫那孬樣,有這樣的心也未必有這樣的膽,何懼之有!」

  紫兒還要再說,卻被她面色不愉地抬手止住了:「我知道你這是在擔心,但非常之時不用非常手段,又如何對付得了蘇言那只成了精的狐狸?」

  「我也明白此事急不得,可是紫兒也看見了,我不過在殿內歇了幾天,皇上便日日去瓊華殿聽曲品茗,若是長此以往……」

  蘇賢低下頭,咬牙切齒道:「蘇言不過是低賤的庶出,就妄圖爬到我頭上來,真是不知好歹!」

  紫兒深知早年主母三番四次以蘇言刺激她發奮,卻適得其反,引起蘇賢的深惡痛絕,在蘇家數年來變著法子地欺辱那位蘇家大小姐。

  如今入了宮,蘇言的受寵,不免又令蘇賢的驕傲受挫,這才會鋌而走險。

  紫兒心下一軟,卻正色道:「主子,今日之事,若非皇上偏袒,根本不可能這般順利。」

  蘇賢似懂非懂道:「此計天衣無縫,送藥入宮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根本無從追查。即便來的不是李御醫,其它御醫把脈後也絕不能在我身上看出任何紕漏來!」

  「當時不但有瓊華殿的宮侍在,芝蘭殿的人也是不少。皇上由始至終都沒有嚴查的意思,不過順著主子的話隨意判斷,就治了蘇采女的罪。」紫兒暗忖著新帝不可能完全信了蘇賢的一面之詞,卻又直接把罪責都歸咎于蘇言,此事著實讓她不解。

  蘇賢得意一笑:「若是如此,皇上分明是偏袒於我,紫兒還操心什麼?」

  念及蘇言大勢已去,她渾身便是說不出的舒坦。

  想起方才在瓊華殿內,一眾宮侍被打得鬼哭狼嚎,蘇言看得一臉悲戚的神情,蘇賢便要忍不住笑了開去。

  瞅見她掩不住的歡喜神色,紫兒卻是滿心擔憂。

  即便蘇賢如今真的讓新帝上了心,此時此刻正當榮寵。只是帝王之愛,又豈能長長久久?

  紫兒睇著她如若小女兒態的嬌俏笑意,提起皇上時的愉悅神采,令其平凡的面容不知添了多少明豔之色……

  只怕蘇賢的一顆芳心,早就落在了新帝的身上。

  可惜如此,卻是後宮嬪妃最大的忌諱!

  皇帝三宮六院,無數美人圍繞,喜新厭舊乃是常事。今兒聖寵正盛,周側的人巴結諂媚,恨不得將所有的奇珍異寶呈上;明兒皇上攬著新晉的美妃,這些人說不準立刻見風使舵,落井下石,令其生不如死……

  尤其是遺落了一顆心,又如何能收回來?

  更何況,蘇賢進得了這後宮,卻有四五分靠得是她如今這張臉。

  皇上當初親自替那位前太子的寵臣送葬,足以看出兩人不平常的關係。而今蘇賢的容貌稍作修飾後,幾乎與那一位一模一樣,她能輕易入宮,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想到這裡,紫兒雙目憂心更甚,卻又不忍打破蘇賢這番情竇初開的美夢。

  蘇老爺是從商奇才,主母亦是少見的奇女子。

  在兩人的光環下,卻更顯得蘇賢的平庸,如此滋長了她的倔強、驕傲、任性與狠戾。

  紫兒與其同齡,又素來親近,看得出她的孤寂,以及埋藏在心底的自卑。

  說到底若非蘇賢的出身,論容貌,論琴藝,論女紅,論書畫,她哪一點都不如蘇家大小姐。

  如今兩人同在後宮,蘇賢又怎能甘心與蘇言分享同一個男人?

  即便是皇上,她也是不願意的。

  紫兒心下矛盾,看著蘇賢難得的愉悅笑顏,最終還是將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暗暗下決定,只要她在一日,絕不會讓蘇賢走上不歸路!

  「皇上,事情已經辦妥了。」李唐躬身上前,將袖中的一方巴掌大的錦盒置於案前。

  君於遠放下朱筆,微微頷首,抬手打開錦盒,笑道:「可曾試過了?」

  「回皇上,共一十二人嘗過,並未出任何差錯。」李唐嘴角一掀,恭謹地答道。

  「甚好,」李唐辦事,他素來放心。君於遠把錦盒收好,重新翻開一本摺子,略略蹙眉。

  又是要他納妃,顯然那些老傢伙是吃飽了撐著!

  他心思一轉,驀地笑了:「李唐,傳朕的口諭,今夜讓芝蘭殿蘇婕妤侍寢。」

  大內總管心領神會,低聲應下。

  蘇婕妤晚上侍寢的事,不到一個時辰,便在後宮傳遍了。

  兩位奉儀趕緊地帶著禮品登門恭賀,卻被宮侍以婕妤要沐浴更衣準備侍寢為由,略顯不耐地擋在了門外。

  她們心下忿然,可是打狗卻要看主人,只得悻悻地把賀禮放下,回各自的寢殿去了。

  小日子一打聽到這消息,也匆忙趕回瓊華殿報信。

  那天殿內的宮侍被嚴懲後,未免讓旁人看出有異,他們將近半月未曾外出。此次也是他恰好經過禦膳房,耳尖地聽到廚娘偷偷提起,這才曉得的。

  他興沖沖地回來一說,語氣中夾雜著氣憤和不屑。若非那蘇婕妤耍手段,憑著自家主子的姿色容顏和一手好琴藝,又怎會被皇上一再冷落?

  蘇言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日子見她如此,不由擔心道:「主子盡可放寬心,以蘇婕妤那歹毒心腸,皇上對她的寵倖也不久……」

  「胡說什麼!」小月低聲喝止了他,小日子低下頭不吱聲了。

  聽罷,蘇言反倒笑了:「這後宮中最要不得的,便是心地良善之輩。」

  小日子張了張口,卻沒了言語。

  他想說主子性情溫和,從不重責殿內的宮侍,平日和和氣氣,面帶笑容,為人並不苛刻。

  只是想到蘇言幾番令蘇婕妤忿忿而去,輕輕鬆松地將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不堪入耳的話都通通擋了回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日子可沒忘記那條原本該到瓊華殿裡的青蛇卻去了芝蘭殿——這樣的女子,又如何能稱得上是善良?

  即便是他,當初為了爭寵,蘇采女到謝家省親時,也故意把轉告小月的時辰說錯,好讓自己能伴隨主子左右……

  自己也是如此,更何況是身在後宮的諸位明槍暗箭裡生活的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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