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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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眼中的遲疑與忐忑,以及眸底深藏的希翼,蕭霖稍稍撇開臉,頷首道:「避免節外生枝,對皇上也暫且隱瞞罷。」 他熟知蘇言的性子,對情愫懵懂,顯然是錯過了向君於遠坦白的最好時機。若是經他開口,皇上必定不會懷疑…… 只是蕭霖的心底驟然出現一道否定聲音,他卻順從了自己的意願。 向來明白師傅總是替她著想,蘇言心裡有些失落,最後還是小聲應下了。 只是,她念及方才與李霜的會面,皺眉道:「師傅當初說是乳娘病重,可是剛剛所見,並非如此。」 蕭霖坦言答道:「不錯,為師誇大其詞了。」 頓了頓,他望向蘇言沉聲道:「若不是這樣,言兒還要多久才會主動向為師坦誠?」 被蕭霖這麼一說,她登時啞口無言。 蘇言從未想過,記憶中這位像謫仙一般的師傅,居然也能面不改色,甚至理直氣壯地打起了妄語。 她正悶悶不樂,抬起頭,卻怔住了。 蕭霖看向自己的雙目透出點點柔和的亮光,薄唇輕抿,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平日肅然冷漠的俊顏,泛起幾分明亮與溫柔。 蘇言望著這樣的蕭霖,目光絲毫不能從他身上移開。 從懂事以來,師傅的臉上極少有笑容。 這一刻,她能感受到蕭霖難以言喻的喜悅,心下不由多了一些輕快。 蘇言只覺胸口一暖,她不但與師傅相認,蕭霖也再次毫無保留地接受了自己。 不得不慶倖,在此世重獲性命的她,終究不必再孤身一人努力了。 埋伏 這觀音廟位於洛城城郊,風景怡人,且遠離塵囂。 廟裡的小師父,或是無家可歸的女子,或是誠心向佛之輩,性情和善,心之所向,有所皈依。 此處也就沒有紛爭,沒有勾心鬥角,更沒有所謂利益同盟或敵手。有的只有嚮往內心的平靜,以及彼此間的相互扶持。 蘇言在這裡留了三日,看著李霜在眾人中重拾了笑容。念經、吃飯、打坐、冥想,每一天過得充實而愜意,終於是放下心來。 雖說觀音廟裡生活清苦,需自給自足,在後院種上幾小片田地,辛苦勞作。可是這裡,也讓人有了歸屬之感。 廟裡慈祥的主持,熱心的年輕小師父,還有剛收留的被遺棄的孩童,到處是一陣歡聲笑語。 蘇言每日在隱約的念經聲中醒來,只覺心境越發平和。 她在最後一夜,又裝神弄鬼地與李霜道了別,才又再度離開了這位最為敬重的乳娘,重新踏上了回宮的路。 先前的馬車早被丟棄在途中,不但被羽箭射穿,還留下不少血跡,也不可能再用。 觀音廟裡的人甚少出外,附近又沒有可以購買馬匹的地方,他們一行三人,只能步行至最近的鄉鎮再作打算。 烈日當空,已近午時。 走了將近一個時辰,蘇言咬牙跟上,沉重的雙腿,急促的喘息,讓她不得不數次歇息。 她曾偷偷詢問師傅,為何不動用蕭門的人,替他們找一輛車來。 蕭霖瞥了蘇言一眼,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言兒就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宮?」 聞言,她被噎得半天答不上話來。 顯然,師傅雖然大度地原諒了自己,心裡卻還是有些小疙瘩,要稍稍懲治她。 蘇言欲哭無淚,蕭霖素來賞罰分明,此次又是她理虧在先。 即便再累,她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蕭霖也曉得蘇言如今的身子骨並不太好,一再放慢了步伐,又借著賞景和打水的藉口在途中幾番休息。 遠遠望見前面不遠一間簡陋的茶肆,他揮揮手,示意蘇言和陳瑾在此處歇腳。 蘇言如釋重負地坐下,不太文雅地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膝頭。 茶肆是用青竹搭起的棚子,只擺了三張木桌和幾條板凳,在顯眼的地方豎著一支竹竿,上面掛著一塊寫著「茶」的方布。 這會過路的人不多,只得三三兩兩坐在角落的桌前。 茶肆的主人又矮又瘦,皮膚黝黑,看見三人落座,面上連忙堆起笑,殷勤地上前招呼。 陳瑾向他要了一壺熱水,就打發掉了,從懷裡掏出一包茶葉,熟練地泡起茶來。 蘇言汗顏,這位陳大人一路上面面俱到,不料居然連新茶都從宮中帶了出來。 她心下暗道一聲奢侈,卻也端起杯子細細一聞。 果真清香撲鼻,的確是好茶。 尤其是在這破敗的茶肆中,杯裡卻是宮中才有的極品新茶,實乃少見的一番經歷。 蘇言走了一路,正口乾舌燥,就算這茶再好,到了她手上,也只有牛飲的份了。 她稍稍惋惜了一會,就要抬手把茶往嘴裡灌下,卻被蕭霖止住了。 「蘇姑娘方才坐下,不宜立刻灌下熱茶,免得稍後不適。」 為了方便行走,又不能讓陳瑾察覺,這一路上師傅都以「姑娘」來稱呼自己。 蘇言每每一聽,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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