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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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霖盯著他,神色複雜,卻依舊開口贊許道:「指法嫺熟,琴曲婉轉動人,自是……極好。」 君於遠笑了:「若是蘇采女知曉明國第一琴師給與她如此高的評價,恐怕要受寵若驚了。」 「明國第一琴師並非在下,」蕭霖面上似笑非笑,搖頭答道。 他的啟蒙琴師曾言,自己的琴音毫無偏差,沒有丁點錯誤,完美無瑕,但缺了最重要的東西。 蕭霖的琴只是琴,卻唯獨沒有情。 君於遠好奇,問:「有誰的琴藝比先生更厲害?」 蕭霖笑而不答,卻有種難以自已的苦澀。 極難操控的七弦琴,高超的琴藝,琴聲中濃烈得久久化不開的情…… 明國第一琴師,蘇言當之無愧。 出宮 自從那一日兩人奏曲舞劍,君于遠便時常到瓊華殿小坐,或聽蘇言的琴曲,或烹茶品茗,合意融融。 宮香怡一死,兩位奉儀又毫無靠山,在後宮算得上是蘇家兩姊妹的天下。 只是這一弱一病,顯然非長壽之相。加之,這蘇家兩人均是謝府送入,更令眾人忌憚。 生怕謝家坐大,朝臣蠢蠢欲動,幾番上摺子懇求再度選秀女入宮,被君於遠久久壓下。 畢竟蘇言性情沉靜,聰慧卻識大體。蘇賢有城府,身後又得高人相助。兩人相爭,勢均力敵,總歸是讓後宮平平靜靜。 君於遠暫時不能動謝家,也便靜觀其變,不急於打破此番平衡。 沒有想到的是,事隔幾天,蕭霖一臉凝重地約他在樹林中會面。 只有簡單的一句話:「皇上,李霜病重。」 君於遠一怔,隨即皺起眉頭:「我這就派幾位老御醫立即前去救治。」 「皇上,」見其轉身要走,蕭霖叫住了他:「李霜的雙眼已經哭盲了,如今也是積抑過深,非藥石能救治的。」 「先生以為……該如何是好?」君於遠想起那位在送葬時,始終紅著眼,卻沒有落下一滴淚的堅強婦人。李霜是蘇言最敬愛的乳娘,若是出了事,他如何跟九泉之下的言兒交代? 「皇上可曾聽聞,琴音能悅人,也能救人?」蕭霖目光一轉,落在了禦書房被珍視地用綢緞裹好的白玉琴上。 君于遠會意:「先生是想讓蘇采女在霜姨跟前彈琴?」 頓了頓,他遲疑道:「如比,會不會觸感傷情,令病況加重?」 「只因她心心念念,無法釋懷,這才落了病根。」蕭霖唇邊微不可見地揚起一絲澀意,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君於遠沉吟片刻:「霜姨無法長途跋涉,只能由蘇采女秘密前去。」 李唐不能離他左右,若是其他人,他並不放心。 畢竟如果蘇言在半路走漏了消息,宮妃擅自離宮,可謂大罪。 到時候,則給了朝中那些頑固大臣一個再度塞女子入後宮的藉口…… 「皇上,在下願護送蘇采女一途。」 出乎君於遠意料,蕭霖竟然主動包攬此事。 只是有先生在側,他更是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登時應下:「那麼便有勞先生了,出行不宜人多暴露了行蹤,我就讓陳瑾與你們一併同行。」 三人行,也是避免了蕭霖與蘇言孤男寡女的境況,免得事後引來非議。 再者,瑣事有陳瑾代勞,有他打點,也免去了路上許多麻煩。 君於遠小心翼翼地把白玉琴交到蕭霖手上,頗有些戀戀不捨:「事不宜遲,先生明夜亥時便出發罷。」 是夜,蘇言仍沉浸在幾日前的琴韻,回憶起君於遠猶若蛟龍的身影,淡淡笑了開來。 突然余光瞥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她尚未看清來人,只覺頸上一痛,便失了意識。 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輛寬敞的馬車內,身下的柔軟,以及蓋著的錦被,可見這馬車的主人非富即貴。 她坐起身,望見車外一片漆黑,借著微弱的月華,隱約可見為一掠而過的荒涼景色——她蹙起眉,此地卻是洛城郊外,離皇宮足足十裡。 周側除了車轅滾動的輕響,靜寂無聲。 正當蘇言沉思著誰能無聲無息地從宮中將自己擄走,一人掀起阻隔前後車廂的帳簾,冷凝的側臉令她陡然一驚。 從未想過,帶走自己的人,居然是師傅蕭霖? 蘇言略略平復了思緒,不解地看向他:「蕭公子,我們此番要前去何地?」 既然是師傅所為,那麼定然是得了君於遠默許。 沒有提前知會,又用了那般的手法將其帶出皇宮,必然是不能讓旁人洩露之事。 思及此,她猛跳的心才稍稍平穩了。 「在下一位故人病重,她最愛聽琴,這才請皇上允蘇采女出宮。」蕭霖墨黑的雙眼定定地盯著蘇言,又補充道:「不過數日的功夫,還望蘇采女能讓在下的故人如願。」 「蕭公子客氣了,」蘇言疑惑,師傅的故人不多,難道會是…… 前頭駕車的陳瑾低聲稟道:「蕭公子,蘇采女,還有半個時辰就到觀音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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