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娘子(74)_安思源

七四

　　「嗯，顯得炯炯有神。」

　　「哦……」楊釗點了一下頭，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尾音拖得很長，「她的喜好真極端。」

　　「找我有事？」越浩實在沒有心情跟他周旋。

　　「你應該知道她在姑蘇吧，怎麼不去找她？」

　　「不想逼得太緊，這些年她也累了。如果她想要透口氣，想要逃開一會兒，我可以縱容。我只是想要讓她見識一下，不是萬漠才有風度，我也有。」最後的風度，絕對是最後的！往後，他不會再讓她逃。

　　「嘖嘖……你這話聽起來真像個妒夫。要把一個那麼愛你的女人氣走，也需要相當的能耐，還真佩服你，居然做到了。那個跟你春宵一夜的女人呢？其實我很想看你像當年一樣，故作君子地承擔起那些所謂的責任，那樣的話我就能順利把她帶走了。」從徐瓷的口中，楊釗隱約聽說了當年展越浩和夏影的事。

　　「……」要忍！成熟男人要懂得忍耐！

　　「我忘了告訴你，前些天邱均向我求證了一些事。他聽說有個自稱小如意的女子，在姑蘇大放厥詞，說我為她贖了身，還給了她一大筆銀子。」

　　「……」不要輕易被奸人挑唆！

　　「那個女子還說她可以在姑蘇隨意闖禍，楊釗會替她收拾。我的確很願意替她收拾，只是有些疑惑，難道你只是用來看的嗎？」

　　「也許是因為我比你好看。」話說得雲淡風輕，可越浩的行為實在有些不配合。他忽地站起身，臉繃得死緊，雙拳緊握，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那模樣簡直就像是寒風襲過，強大的殺氣足以席捲過周圍的每一件物體--酒盅被摔碎了，椅子被踢倒了，眼看門也即將毀在他身上了，楊釗開口了，「你要去哪兒？」

　　「姑蘇。」

　　「現在恐怕不行，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沒空。」

　　「你現在去姑蘇，只會害她前功盡棄。」

　　「你要什麼？」

　　「朝廷需要賣掉各地庫存的布帛，換成輕貨運進長安收藏。我要你收購一部分，只要這事辦順利了，什麼都好說。以你現在的實力，就算高價買進，也不會囤積太久吧。」

　　……好溫和的威脅。以楊釗今時今日在朝中的地位，展越浩壓根兒沒有選擇的餘地。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了，所有的麻煩全擠在一塊了。也終於明白沒有她在身邊，這種孤軍奮戰的感覺是多麼難受。

　　到底還是愛她愛到如呼吸一般，雖然尋常，卻必不可少了。

　　第十八章笨妞，跟我回家了

　　夕蘊一時無語，很想再逃一次。顯然這個男人完全模糊了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她那叫做「逃」嗎？那是離家出走，赤裸裸的離家出走！

　　又是展府，又是這片院子。

　　楊釗靜立在窗邊，園子裡秋菊盛綻。這菊開得正張揚，像極了某人。

　　良久，楊釗長籲一口氣，轉身掃了一眼身後站了良久的男子，像是自言自語般地笑歎，「她不在，怪冷清的呢。」

　　「她？」聞言，靜候了他良久的吳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說大嫂嗎？」

　　「那麼晚了，找我有事嗎？」楊釗沒有回答他，先前頰邊的笑意也不見了，眉宇間忽然添了一道冷冽。

　　「我聽東叔說，楊禦史想讓大哥買下各地庫存的布帛，大哥也答應了。只是，展府可以調動周轉的銀子著實不夠。我看最近大哥忙著奔走籌銀子，人也消瘦了不少，大嫂又不在他身邊，怕他撐不住。那批貨的數量實在太大，我可以給楊禦史介紹一些姑蘇的絲商幫著一塊收購……」

　　「你說的姑蘇絲商是徐瓷？」

　　「嗯。他昨晚就到揚州了，本想親自來拜訪楊禦史，只是因為他跟大哥之間有些誤會，不便來展府……」

　　「你覺得我為什麼清空庫存的布帛，換成輕貨運往長安？」楊釗略顯不耐，打斷了他的話。

　　吳越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倒也不是真不知道，只是不敢直說而已。想來，該是為了討好皇上，製造出存糧豐足、百姓年年有餘的場面吧。

　　「如果我說，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搞垮展越浩，你信不信？」

　　「搞垮大哥？你……為什麼？」在吳越看來，楊釗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可他對大哥的態度卻更像是對待一個朋友。

　　「難道你和徐瓷不想看他垮嗎？」

　　「我……」吳越吞吞吐吐，猜不透楊釗的心思到底如何。

　　楊釗笑看著他，「對了，我一直很好奇，你跟展越浩既然是兄弟，為什麼不同姓？」

　　「……是同父異母，我娘姓吳，是個風塵女子，不配入展家的門。直到爹去世，大娘和大哥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大娘卻容不下我。大哥就在外頭為我買了棟宅子，他和夏影時常會來看我。大娘和夏影去世後，我才住進展府。」其實大哥很少來看他，反而是夏影隔三差五地就會來陪他。

　　她說：「長嫂如母，你大哥忙，自然是我來照顧你。」可她不知道，他壓根兒就不想把她當作大嫂看待。

　　她說：「你大哥是個商人，得罪的人多，所以我得為他行善積德。」夏影每日一善，他就陪著她一起。直到如今，她不在了，吳越卻依舊堅持為了她而每日行善。

　　「你愛過人嗎？」楊釗忽然問。

　　這句話打斷了吳越的回憶，「……沒有。」

　　「那你應該還恨著你大娘吧？說不定……也恨著你大哥？說起來，你大娘的性子倒是和她有些像，愛裡面容不下一粒沙。只是你大娘確實偏激了一些，你既然從未愛過，也的確理解不了。」其實楊釗也理解不了，相比之下小如意的性子雖然也霸道，但似乎對展越浩的那雙兒女還頗為照顧。

　　「是恨。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就可以完全不顧其他女人的幸福？那又怎樣，男人依舊會風流。就好像展越浩，從前負了夏影，而今又這樣對方夫人，她錢夕蘊難道就能坐穩這展家大夫人的位置嗎？就算坐穩了又如何，還不是要為他擋一輩子的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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