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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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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時候,展越浩順勢瞟了越蒙和吳越一眼,先前的那種不安感更濃了。吳越倒還算好,只是癡看了他們一會兒;越蒙則是臉色鐵青地刻意不看他們,雙手緊握住椅子的扶手,關節被繃得青白,眼眸裡是看不清的情緒,錯綜複雜,仿佛有什麼積壓著的情緒隨時會爆發。 「懶得理你,我換衣裳去。」夕蘊鼓起腮,氣呼呼地朝帷幔後走去,臨走前,忽地回頭看了看方明婕。 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夕蘊的目光,兀自低著頭,靜得像是不存在一般。凝視了片刻後,夕蘊轉過身,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月明星繁夜,春風默默地吹,紅燭悄悄地燃,錢小弟大聲地咆哮。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放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閉嘴!」夕蘊忍無可忍了,她可以接受這孩子過早地思春,但是無法接受他思得如此「豪邁」,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我告訴你,我今天心情很差哦,不要打攪我吟詩。」我忍!錢小弟緊捏雙拳,趁機磨煉著自己的修養。 「吟個屁呀!犯得著這樣鬼哭狼嚎嗎?犯得著這樣手舞足蹈嗎?」這是吟詩嗎?分明是道士在驅鬼。 「銀不換,我忍你很久了。既然不讓我吟詩,那我們就來算賬!你太卑鄙了,騙我去私塾,自己卻跑去街城玩兒。還把那兩個討厭的小鬼丟去那裡玩,就不帶我;晚上還吃了我的飯,我不就晚回來了一會兒嗎?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 錢小弟很激動,沖上前緊掐著夕蘊的下顎,試圖把手伸到她嘴裡,把晚上的飯菜給摳出來。夕蘊被他鬧得臉色暗白,一個勁地幹嘔著。 一旁的如樂見狀,有心上前幫忙勸開,卻又不敢。好在夫人身手敏捷,一腳就把錢小弟踹到了桌底,咳了幾聲後,面色又恢復了紅潤,雙手叉腰罵了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時常纏著東叔去街城。人家兔子還知道不吃窩邊草,你連兔子都不如,就是連禽獸都不如!說,除了小惠、小水、小欣、小月……你還勾搭了哪些女孩?」 被揭穿了……錢小弟心虛地吐了吐舌頭,灰溜溜地爬起身,垂著頭,想趁夕蘊噴發前躲開。 萬沒想到平時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如樂,此刻卻忽然發了威,一把提住他的衣領,又把他丟到了夕蘊跟前。這個威倒是沒發太久,等錢小弟向她看去時,她又怯弱地半側過頭,眼神看起來唯唯諾諾的。錢小弟禁不住在心底暗歎,好一個近朱者赤啊! 儘管他已經識相地俯首臥地,不敢起來了,夕蘊還是不打算放過他。那些女孩,她都是收養著打算好好培育成人,往後養老用的,怎麼能被自家弟弟拐去了?況且,他用的手段還那麼拙劣,「爹果然沒說錯,男孩子大了,不好好教就會變成人口製造專業戶。以後出去不要說是我弟弟,忒沒出息了,好歹也換套說辭啊!對每個女孩都用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胡先生就教了你這一句情詩嗎?」 「……是姐夫只教了我這一句……」錢小弟輕聲呢喃,胡先生才不會有這種風情。 「姐夫?!」 啪的一聲,夕蘊一腳蹬在了椅子上,以茶壺狀的站姿俯瞰著蜘蛛狀的錢小弟,「他還教了你什麼?」 以往的經驗表明,當姐姐擺出這個姿勢時,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然下一刻,她的貴腳就會蹬在他的身上了。錢小弟擦了擦額間冷汗,開始將諂媚精神發揮到極致,「姐夫他好不要臉啊,他教我情詩、教我怎麼騙女孩子。我說了不想學,他就逼我、威脅我,還說男人就該以風流為重。不過姐,你放心,即便如此,我還是只記得你的諄諄教誨--男人當以銀子為重!」 「呵呵……」 夕蘊還沒來得及消化他的話,門外就飄來一陣笑聲,輕輕的,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配上外頭的漆黑,不禁讓人打了個寒戰。 詭異的氣氛還沒彌漫開,聲音的主人現身了,慢慢跨進了東園的廳堂,暴露在搖曳的燭火下。夕蘊松了口氣,收起腳,橫了一眼面前的越蒙,心有餘悸,「往後晚上來東園的時候,請先進門再出聲,我虧心事做得多,容易受驚。」 救星啊!錢小弟此刻覺得展越蒙實在美妙極了,趁夕蘊分神時,他趕緊起身,咻的一下溜了。 「這孩子真有錢家人的風骨。」目送著錢小弟的身影,越蒙由衷而歎,「我姐姐想請你去她那兒坐一坐。」 「方明婕?」夕蘊也沒心思理會他前頭那句暗嘲的話,方明婕的邀請,讓她頗覺好奇。 展越蒙笑了笑,薄唇微揚,眼眸很深,深得讓人瞧不透。他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等著夕蘊回答…… 第八章 塵埃堆積的當年夢 回想起來,那是平淡無奇的一天,他們說著司空見慣的話語。然而,人生的突變,往往便是在尋常中,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夕蘊最初提出那個荒唐賭約之時,《揚州雜聞》的書生們便規勸她說:「你要三思啊,展府就像個蠆盆,一旦跨進去了,他府裡的那群女人會把你生吞活剝了。」 失意書生得不到女人的青睞,總免不了誇大其詞,說蠆盆,是有些過了。但是那些女人,仍然是夕蘊的心頭針,日日刺著她,不是她們容不下她,而是夕蘊容不得她們,她就是那麼小心眼兒。所以,一進府她就遣散了明雪院。至於盛雅和方明婕,並非是夕蘊甘心忍受,而是在羽翼未豐之前,她還不想招惹她們。 何況,夕蘊一直看不透方明婕的心思,她對展越浩究竟是感恩,還是含著其他情愫? 大概就是因為這層原因,夕蘊還是決定應了方明婕的邀請。從東園到方明婕的園子,這條路夕蘊沒走過,她不知道會走那麼久。 領路的展越蒙始終很安靜,夕蘊起先很配合地不發一言。但沒過多久,她就露出了本性,「喂,爺,陪我說說話啊。」 「說什麼?」展越蒙沒有回頭,把燈籠換到另一隻手上,問道。 「……你姐姐找我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 「你不問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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