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二兩娘子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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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這樣我就安心了。那我睡會兒,到了記得叫醒我。」覺得滿足了,錢小弟岔開雙腿,癱坐在椅上。 說睡就睡,很快就打起鼾了,這速度實在是驚人。 展越浩這才打量起車內的另外倆人,終於憋不住了,「你們倆下午去哪兒了?」 「買鯽魚。」 「萬家陵。」 兩人很沒默契地同時回道。夕蘊覺得沒什麼可隱瞞,實話實說了;反倒是越蒙,不想讓大哥想太多,胡亂說了個理由。 這截然相反的答案,越發讓展越浩覺得事情不單純了。他不是懷疑自己的義弟,只是信不過以風流著稱的錢夕蘊。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她倒好,竟然勾搭上他的總掌櫃了! 「那鯽魚呢?」展越浩抬起頭,淩厲的目光掃向兩人。 夕蘊哼著歌,撫摩著自己的脖子,故意把目光轉到窗外,不去理會他們。反正買鯽魚這種弱智的說法,不是她想出來的,不該由她來善後。 眼見她這模樣,展越蒙硬是被氣得牙癢,騎虎難下的他只好繼續死撐下去,「放生了。」 「喲,你什麼時候也學起吳越那套'每日一善'了?」話是沖著展越蒙說的,他的目光卻始終死鎖著夕蘊,一再試圖想將她看穿。 「東叔不是說,要積極向好的榜樣靠攏嗎。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伴著夕蘊的噴笑聲,展越蒙也開始意識到,這個謊言是圓不下去了,只好硬生生吞了話尾,故作若無其事地賞起車外的風景。其實哪還有什麼風景,夜深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不自覺地,他偷睨了夕蘊幾眼,多少有些被她剛才的坦然駭住。 也許,一直以來都是旁人將她想得太複雜了吧?這般相處下來,這女子也不過清澈似水、一目了然。 「別看了,叔嫂之情,太禁忌了,展家蒙不起這個羞!」注意到他視線所落的位置後,展越浩咳了聲,暗忍著怒氣呵斥。他花了好多的定力,總算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平淡無奇。 可這一切夕蘊卻不知曉。她收起了笑意,目光在這兩兄弟間徘徊了一會兒,又生生地轉開了。心漸漸地涼了,他在意的壓根兒就不是她,而是展家的名聲。世俗如此,女子的價值往往連一些虛無的名譽都比不上,夕蘊縱是了然,依舊無法抑制住心底酸澀。 這夜,分外漫長。 光是為了錢小弟的住房問題,就花了好些時辰。展越浩堅持不願讓他住客房,偏要讓家丁們在從涼他們的院子裡騰出間屋子。對於他的安排,夕蘊甚為費解。然而考慮到錢小弟生性頑劣,她還是沒有應允,硬是讓他暫住進自己房裡,說是等明兒天亮了再商議。 大概是倦了,展越浩也懶得跟她爭辯,勉勉強強算是答應了。 直至夜深人靜,夕蘊依舊坐在燈前發呆。說不上為什麼,仿佛今日特別地傷懷。以前,她偶爾也會覺得撐得很累,可這疲倦感在今晚這透亮月光的照耀下,似乎越發無所遁形了。 「錢小弟啊錢小弟,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靜靜打量著弟弟的睡顏,夕蘊忽然生出感慨。 也只有睡覺的時候,這小子才會安靜點兒。這些年,爹變了很多,甚至有些重女輕男。這也許與跟時世相關,楊貴妃伴在君側,全家得貴,民間開始流傳「生男不如生女」的說法。再加上當日因為錢小弟的一時衝動,導致市舶使的人盛怒,她不得不嫁給萬漠,爹對錢小弟也越來越冷漠了,夕蘊也就更縱容這個弟弟了。 他愛惹事、愛胡鬧,她便由著他,闖了禍無法收拾了,她就善後。 「其實你還是挺可愛的,可他們為什麼都說你是個廢物呢?」夕蘊忍不住伸手輕撫向弟弟的劍眉,眼角浮出慈祥的笑意。 不知不覺地,竟覺得眼眶濕潤了。不願讓自己太多愁善感,夕蘊索性起身,想去外頭透透氣。 拉開門後,微涼的晚風撲面而來,夕蘊不禁打了個哆嗦,反倒覺得睡意更少了。稍一抬眸,她的目光略顯癡愣地落在了不遠處的梨樹下,一個暗紅色的身影正負手立在樹下,隱在夜色下,若不仔細看幾乎不易察覺。 夕蘊揉了揉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才嘗試著輕喚,「展越浩?」 那是潛意識的反應,僅憑一個背影,她壓根兒猜不出那是誰,只是希望是他而已。 現實總算沒有讓她失望,聽聞她的聲音後,那個身影震了震,緩緩轉過了頭。 確是展越浩,他沒有說話,目光如這夜一般的冷,靜靜地逼視著夕蘊。良久,都沒有說話。 反倒是夕蘊率先忍不住了,「外頭冷,要不要進屋裡坐坐?」 「好。」 這爽快的回答,著實沒讓夕蘊反應過來。自新婚夜之後,他幾乎就沒有踏入過她的東園。除非她自己找上門,否則他是絕不會來主動見她的。久了,夕蘊也認了,如劉姨所說,愛情,總有一方是要主動的,否則就永遠停滯不前了。 「這小子真是有福之人,無論在哪兒都睡得那麼沉。」 等到夕蘊回過神時,展越浩已經大咧咧地坐在了桌旁,打量著錢小弟。 順著他的目光,夕蘊也看了過去,不由得輕笑,「他就是頭豬,豬都這樣。」 「是嗎?真好。」歎了句後,展越浩稍稍扯回渙散的心神,「過來,聊聊。」 夕蘊斟了杯茶,遞給了他,理了理衣裳,剛想在他身旁入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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