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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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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承仁也明白過來,臉露喜意道:「太師,原來是太師的精銳之師及時趕到!」 脫歡養精蓄銳,志在中原,當然不會只有谷中的兩萬人馬。他一直留在這裡,一方面是等金龍訣啟動,可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卻是在等隨後要來的八萬精騎,以及陸續要到的瓦剌各部二十萬兵馬。 此時那二十萬兵馬還在草原上彙聚,但八萬精騎有半數曉行夜宿,終於在這關鍵的時候及時趕到,讓脫歡也不由得舒了一口長氣。 三千營也好,宣德衛的明軍也罷,不過是眼下的這點人馬,再怎麼勇猛,又怎堪再戰? 如今朱勇率部負隅頑抗,敗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最要命的一點是,朱勇依山抗拒,看似不差,但他的後方有脫歡虎視眈眈、居高臨下,山前有瓦剌生力軍驀地殺來,可說是腹背受敵。 山峰眾人均看出如今的形勢,忍不住放聲高呼,一時間氣動山野。 而明軍再無半聲發出,似乎已被眼前的危機震駭得難以動彈。 有鼓聲響動,脫歡穀中的精騎早就按捺不住,隨鼓聲從山中、山上沖出,搶先攻擊朱勇的後路。 朱勇似知不妙,早分派兵力扼住身後,死死抵住瓦剌軍從背後的衝擊。 明軍地處山腳,騎兵難以縱橫馳騁,瓦剌軍從山中出擊,難展所長。明軍似乎也知道到了關鍵之時,刀斧手、長槍撓鉤手盡出,阻擋住了瓦剌兵,一時間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號角長鳴,瓦剌增援的生力軍迂回個圈子,已將明軍盡數包裹其中,列陣稍整,呼嘯聲中,如潮湧來。 一時間,天亮不如槍尖的鋒亮,寒風難敵馬蹄帶起的疾風。 有風起,風沙漫野;有雪激,雪聚風雲。 風雲色變! 從山峰望去,只見到瓦剌軍如驚濤駭浪,怒漲冬之雪意,蕭殺地沖來,掀起的狂潮仿佛就要盡吞山前的明軍。 孔承仁舒氣,三戒喜形於色,脫歡目光從二人臉上掠過後,落在了山前的明軍之上,陡然皺了下眉頭。 明騎兵、包括三千鐵騎並未出擊,相反,均是有些後撤。 朱勇似乎慌了手腳,只是揮槍讓一些盾牌手上前,形成了第一線的防禦,而弓箭手卻聚集到了兩側,零零散散地射箭。 雙方距離急速地縮短。 瓦剌軍氣勢如虹,而大明的三千騎並未出擊,似乎就算大明最剽悍的精銳之師,也被瓦剌軍的殺氣震懾得喪了膽氣。 但是,脫歡知道不是。 他久在草原,一眼就看出,三千營並未亂。一隊騎兵亂不亂,不看人的表現,而看馬的鎮靜。 三千騎的馬鎮定如鐵鑄般。 他們怎麼會如此鎮定? 這種時候還這麼鎮靜的人,不是瘋子,就是還有扭轉局面的手段。脫歡想到這裡時,心中震顫。 陡然間,有千餘人突然沖到盾牌手之後,錯落有致,形成了三排。領軍之人,正是朱勇身邊那秀氣如女人般的男子。 脫歡居高而望,驀地望見那千來人突然舉起了一個似矛似棍的東西,對準了沖來的瓦剌騎兵。脫歡的臉上倏然沒了血色,蒼白得如陰山雪峰終日不化的積雪。 那一刻他突然嘶啞地喝令道:「停下來!」 孔承仁、三戒大師都是奇怪的表情,不知道脫歡這時候要讓誰停下來? 誰都停不下來! 瓦剌軍氣勢已成,就算軍令如山,也無法讓這些殺意彌漫、瘋癲狂野的兵士停下來。 但有人卻能讓他們停下來。 明軍中盾牌手陡散,眾人只見那秀氣的將領手臂一揮,就聽到「轟」的一聲響,立時硝煙彌漫! 那聲巨響,幾乎震聾了所有人的耳朵。與之相比,五更時,明軍營中的千鑼齊響,聽起來簡直是天籟之音。 有巨響,有煙起,煙塵彌漫中,最先沖來的瓦剌騎兵的鐵流倏然崩潰,本是強悍如潮的瓦剌軍遽然如擊在了堅硬的絕壁陡岩上,散成了煙霧塵埃。 刹那間,哀鴻遍野,雪紅如血,無數瓦剌騎兵哼也不哼便連人帶馬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一刻造成的震撼,使人心跳遽停,讓天地動容。 這世上還有這種聲浪?直如神之法力、鬼之咒語,甚至鬼神見到這種威力也要失色驚凜。 脫歡近乎呻吟地說了一句:「神機!」 什麼是神機?神之機心、還是神之機心造就的如此磅礴無儔的威力? 孔承仁聽到這兩字的時候,立即明白過來,震驚的雙眸暴出,甚至沒有了呻吟的氣力。他那一刻,腦海中只閃出一句話來。 那本是大明京城中流傳的秘密,但也傳到了遙遠的草原。 錦衣無情,五軍鋒冷,三千神機,鬼神也驚! 那噴薄出如此聲響威力的千余人,原來就是神機——大明最讓人膽寒的四大軍事力量之一、讓鬼神都驚駭的神機! 第二十二章 生 死 天已明,戰未停。 原野處的轟響神機聲隱約傳到了洞內。也先忍不住咳,燈火下,臉色發青,甚至比秋長風的臉色還青。 秋長風的臉色青中卻有些發白,竟還一言不發。 事到如今,他好像沒什麼可說的,又好像還是不想說。他還有什麼顧忌?水落石出時本無什麼秘密可言,他為何還不說出真相? 燈火下,眾人臉色各有陰晴,洞外的寒光亮了葉雨荷的淚光,但終究照不到秋長風的臉上。 如瑤明月吸口涼氣,整理著亂麻一樣的思緒,良久才從所知中整理出個答案。「也先,你是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日月歌》是假的,金龍訣也是假的,秋長風來草原改命的目的也是假的?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聲東擊西、或者是瞞天過海……」她也知道中原的兵法計謀,但感覺這佈局的磅礴深遠,遠超她能想到的任何一計,「無論什麼計策,他們真正的目的只有一個……」沒有說下去,是因為如瑤明月沒有把握。 「你說得不錯,《日月歌》是假的,是個誘餌。」也先皺眉思索,「金龍訣是誘餌之後的一個誘人的陷阱。所有的人都被《日月歌》這個美妙的誘餌吸引,紛紛跳到誘人的陷阱之內。你、我、張定邊、瓦剌、東瀛、捧火會、排教甚至韃靼……可是,我們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入局的呢?」 他想不明白,他還不甘心。他自負才智,但現在才發現和對手差了一大截,最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什麼時候入的局?不知為何會入局?更不知對手究竟怎麼設置的這個驚天的迷局! 只因為一切看起來那麼美好,一切又是那麼的真實。 真實美好得讓人跳下去,義無反顧,甚至死都不悔。 如瑤明月聽得越發心寒,她現在才發現,原來以為的妙絕高計在這個計劃面前,都有著說不出的脆弱。當初他們忍者的表現,在這個計劃面前有著說不出的幼稚可笑。 他們忍者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他們自以為擔當著很重的角色,但眼下看起來不過是大明、瓦剌博弈的一枚棋子——一枚任由擺佈的棋子。 也先擺佈這步棋,下了極為精妙的一手,如瑤明月當初感覺也先實在下得很絕,但那時她沒想到,也先下到了別人的陷阱中,也先那時並不知道,但現在好像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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