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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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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戒雖說著不急,但神色間早有了焦灼之意。 他口中念念有詞道:「乾轉大有,趨同人,變無妄……」持著夕照,腳下踩著六十四卦的方位,等念到「走離位後啟動離火」時,已腳踏離位,手中的夕照一晃,有道陽光折了過去,正照在那細長的離火之上。 眾人心頭均是一跳,但見離火好像明瞭下,但轉瞬便恢復如初,金龍訣依舊是呈淡金色,不見任何變化。 三戒大師光禿禿的頭頂上倒有了變化,亮晶晶地佈滿了汗珠。他不敢去看脫歡和也先,又重新從乾位走動,周而復始,但金龍訣始終沒有異樣。 日漸西斜,脫歡的臉色也漸漸陰沉,也先長舒了一口氣問道:「三戒,怎麼了?」 三戒大師滿是惶惑,自語道:「不會的,不會的。沒有錯的,沒有錯的。王子,你再讓我想想。」 朱高煦皺了下眉頭,突然道:「你再想想只怕要日落了,難道要想到天黑嗎?」 眾人向西看去,見到離日落西山雖還有些時候,但一日也將盡了。 說話的功夫,三戒已再走一圈,神色愈發地驚恐,突然沖到姚廣孝的身前,低聲道:「師兄,你看師弟我方才做的,哪裡有錯呢?」 他本來一副得志便猖狂的臉孔,但這刻發現所想的和實際很有出入,不由得有些亂了分寸,本想讓姚廣孝來看他的威風,但不想被姚廣孝看了笑話。 脫歡、也先臉色均變,那一刻,殺了三戒和尚的心都有。 他們見三戒和尚信誓旦旦,本來以為他有十足的把握,可沒想到事到如今,居然還要去問姚廣孝? 姚廣孝怎會說出來? 果不其然,姚廣孝枯槁的臉上露出幾分嘲弄,只是望著遠方道:「事已至此,夫複何言?」 三戒大師緊握著夕照,全身抖個不停,甚至不敢轉身去看脫歡臉上的表情,顫聲道:「師兄,師弟若啟動不了金龍訣,只怕今日就要死了。同門一場,你難道忍心親眼看到師弟死於非命?」 姚廣孝話都懶得再說,好像也有些心軟,不忍親眼看三戒和尚去死,索性閉上了眼。 三戒大師的額頭上有黃豆般的汗珠滾下,當他哀求和惡毒的表情混在一起時,就聽一人輕聲道:「原來三戒大師並沒有把握一定能啟動金龍訣啊。」 三戒大師回頭望去,見說話的人卻是朱高煦,啞聲道:「我不過是想證實一下……」 朱高煦歎口氣道:「可我們實在沒有時間讓大師再磨蹭了。」 脫歡眉心一動,道:「依漢王的意思呢?」 朱高煦道:「三戒大師若無能為力,不妨讓本王來試試。」 眾人均顯驚訝,就算葉雨荷都有些失色,難以置信地望著朱高煦,不想關鍵的時刻朱高煦竟會有這種本事。 三戒大師研究數十年都無法啟動金龍訣,朱高煦怎麼能夠知曉開啟金龍訣之法? 姚廣孝坐在遠處,眼簾動了動,死灰的臉上突然帶了幾分悲哀之意。只是無論是誰,均在望著朱高煦,並沒有留意姚廣孝的表情。 也先的臉色陰晴不定,示意手下撤了長槍,微笑道:「不知漢王如何來試呢?在下倒是想聞高見。」三戒大師是沒臉,也先卻是太多張臉,翻臉卻比翻書還要快,沒用的人,他棄如敝履,但一有求於人,立即變成了謙謙君子。 朱高煦從長槍林立中走出來,冷酷依舊道:「也先王子放心讓本王來做此事?」 也先眼珠轉轉,又從朱高煦的斷手上掠過,微笑道:「這世上若還有兩個人讓我相信,一個是家父,另外一個人當然就是漢王了。」他雖防著朱高煦,但從未懷疑過朱高煦啟動金龍訣的誠意。朱高煦對於啟動金龍訣甚至比也先還要迫切,這點也先當然看得出來。 朱高煦為何會懂得金龍訣啟動之法?也先閃念之間就已想到了什麼。見朱高煦神色依舊,也不知信了他的話沒有,道:「漢王準備如何來啟動金龍訣呢?若有需要儘管吩咐好了。三戒……大師,把夕照給漢王用用。」 三戒大師滿臉都是汗水,好像還有淚水,喏喏地走來,想遞過夕照,卻又不甘的樣子。 朱高煦搖頭道:「先不用夕照。」 眾人一怔,脫歡皺眉道:「夕照有問題?」 就是這個夕照,不知經過多少波折磨難,已讓脫歡的腦袋比酒罈都要大,聞言難免有此一問。 朱高煦望向姚廣孝,卻對也先吩咐道:「給我準備四塊銅鏡大小的冰來,記住,一面可照人,另外一面要有積雪。」 眾人均是詫異,不懂朱高煦究竟要做什麼。也先也是不懂,轉念時立即傳令手下取冰。 冰天雪地,要取冰倒是頗為容易,不多時,就有四塊銅鏡般的冰取來。 三戒大師看著那四塊冰塊,狐疑不定,皺眉苦思,似乎想著什麼。 朱高煦四下走動,吩咐道:「這塊冰放在這裡,第二塊冰放在那裡……」片刻的功夫,冰塊已被四個兵士捧著立在四個方位。 三戒大師見了喃喃道:「是大有、同人、無妄和離位。」他剛才早轉了多圈,自然將金龍訣旁的六十四卦方位計算清楚,見到朱高煦擺放四塊冰的位置,赫然就是口訣中的方位,不免暗中思索起朱高煦的用意。 朱高煦吩咐完畢,伸手從三戒大師的手上取過了夕照,冷酷的臉上帶著幾分釋然,眼中卻略帶嘲弄地望著三戒大師道:「三戒大師,你很讓本王失望。你既然知道金龍訣是用五行相生的道理,怎麼會沒有發現這其中唯獨少了幾分水運?」 三戒大師靈光一閃,失聲道:「是了。眼下只有火生土,土生金,但無法徹底運轉五行,難道說啟動金龍訣要在臨水旁?」 也先失聲道:「還要臨水嗎?」他突然想起,當初朱元璋在採石磯改命時的確是在臨江處,難道這才是金龍訣啟動的關鍵所在? 朱高煦歎息了一聲搖搖頭道:「也不必臨水,只要加冰即可。」他垂頭看著手上的夕照,夕照反射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帶了幾分鐵青之意。 不知為何,也先見了心中微顫,感覺那場景似曾相識。就聽朱高煦道:「夕照本屬木,木生火,但需經水來滋潤,亦是水生木才能……」突然大喝,「葉雨荷!」 他這突然的斷喝聲未落,便手握金龍訣,臉上變色,仰天倒了下去。 眾人均是大驚失色,脫歡雖是沉穩老練,見狀也是心頭狂震,眼前的此情此景他是熟悉的,當初朱允炆適逢改命時,不也是突然中毒倒地? 難道說,舊事就要重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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