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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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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歡輕歎口氣,喃喃道:「也先哪裡都好,就是脾氣強了些。」 孔承仁附和道:「太師說得極是,其實如三戒所言,早殺了秋長風,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脫歡擺擺手道:「不然,也先畢竟在迭噶面前立過誓,人欺神不欺,若是毀諾,也先在瓦剌國人面前威信何在?」 孔承仁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但他並沒有三戒那樣厚的臉皮,於是訕訕道:「是。太師……要起身去觀金龍訣啟動嗎?」 脫歡的臉上現出幾分振奮,突然問道:「承仁,你若想要改命,要如何來改呢?」 孔承仁想了半晌,謹慎道:「卑職只想一輩子能留在太師身邊,心願已足。」 脫歡哈哈一笑道:「你倒是忠心。」心中卻想,本太師費盡辛苦,終於有了改命的機會,但卻一時拿不定主意究竟如何來改才好。也先說一人只可改命一次,也就是說只能滿足人的一個願望,當年朱元璋改命是要當皇帝,他果真當上了,我也要當皇帝嗎? 思緒至此,卻有些躊躇不決,又想,老夫已老邁,就算當皇帝還能當幾年?其實當個太師也不錯,在瓦剌呼風喚雨,好不威風。額森虎雖是瓦剌國主,還不是任由老夫擺佈?老夫在瓦剌,想讓誰當皇帝就讓誰當皇帝,若不是也先鼓動,老夫也不會聚兵準備南下。其實老夫一直在想,若能改命,長生不老最好了,可好像沒有這種可能。人之命終究有窮盡之時,金龍訣雖是奇異,終究不能讓人長生不老的。輕歎了一口氣又想,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老夫培育多年的八萬精銳,明日就可到達半數,而也先號召瓦剌各部的二十萬人馬,也會陸續到來。如果真能推倒大明江山,再鑄成吉思汗的偉業,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正沉吟間,金帳有兵士進入,遞過封書信。孔承仁先展開一看,臉現喜意,低聲道:「太師,好消息。那人又傳信來了。如今朱棣命鄭和打頭陣,自己則坐陣海上,同時抽調七十二衛多半人馬南下,看來竟有意滅掉東瀛。」 脫歡接過一看,霍然起身道:「天助我也。起駕前往峰頂。」他本是患得患失的心情,但被來信激勵,重拾了雄心壯志。 很顯然,他在大明早安插了眼線,隨時都能知道那裡的動靜。 千峰蒼顏,碧穹著色。 脫歡到達昔日峰頂時,桌案早擺,也先的神色中也帶了幾分振奮之意。 姚廣孝孤單單地坐在冰冷的岩石上,不看忙碌的三戒大師,只是望著遠方,若非衣袂飄動,真的讓人感覺如石雕木刻。他本來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事已至此,更知道多說無益。被欺騙的憤怒、無助的悲哀,都被他掩蓋在木然的神色中。 任由誰看到姚廣孝,心中都會不約而同地產生悲涼之意,不想再對他冷嘲熱諷。 也先見脫歡前來,迎上去,咳了幾聲,低聲道:「父親,三戒大師說,時辰很快就到。到時候,你我父子多年的願望就將一朝實現了!」 脫歡將接到的書信遞給了也先,也先望了眼,長籲一口氣道:「天作孽,尤可為;人作孽,不可活。朱棣如此作為,讓你我父子的大業更增勝算。」他事到眼前本也有些忐忑,但翻來覆去地想了幾遍,只感覺此事萬無一失,再沒有不成功的可能。 脫歡看著忙碌的三戒大師,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朱允炆現在如何了?」 也先望向孔承仁,孔承仁立即道:「仍舊中毒昏迷不醒。」也先略帶嘲諷道:「好在我們有兩手準備,如今也不用他了。」 聽腳步聲又起,也先向山下望去,見到朱高煦、葉雨荷在虎騎的監視下走上峰頂,也先喃喃道:「就算能夠改命,秋長風的命運也已註定,再無法更改的了!我真的想看看秋長風現在是什麼臉色。」說話間一擺手,有十數兵士上前,長矛閃動,將朱高煦、葉雨荷圍在當中。 葉雨荷臉色略變,朱高煦倒是冷傲依舊,只是問:「這是什麼意思?太師和王子想要毀諾嗎?」 也先微微一笑道:「非也,我既然答應了漢王,就絕不會食言。只是這種時候……」盯著葉雨荷,「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金龍訣的啟動!」 葉雨荷神色冰冷,但心頭一震,驀地想起秋長風最後所言:「你會有機會去見金龍訣改命。你不要想著許願,而是要想方設法——毀了金龍訣!」 她其實一直在掙扎,掙扎著是不是要按秋長風說的去做。秋長風無疑將她看得透徹,這才千叮嚀萬囑咐,但很顯然,她自己有時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朱高煦凝眉道:「王子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事到如今,還會有人想毀了金龍訣?」 也先向朱高煦的斷手處望去,道:「漢王損失這麼多,改命前當然不會有不利於我等的舉動。可有些人,比如說秋長風,是否會做些損人不利已的事情就很難說了。依秋長風的為人,事先都有可能讓葉雨荷毀了金龍訣。」 朱高煦目中厲芒閃動,轉望葉雨荷,見葉雨荷神色冰封般並沒有反應,於是緩緩道:「不會的,秋長風若真的要破壞我們的計劃,就不會幫我們取來夕照。」 也先道:「漢王若是這麼想只怕錯了。秋長風是個極為狡猾的人,他來這裡的目的有三:一是改命;二是和葉雨荷全身而退;三是毀了金龍訣,不讓我等改命。」 葉雨荷神色不改,心頭狂震,立即意識到也先說的可能是對的,最瞭解秋長風的顯然不是她葉雨荷,而是也先。 眾人神色均變,孔承仁冷笑道:「他若真的這麼想,實在是視我等於無物。」 也先緩緩道:「他這人是很貪心的。他向姚廣孝騙取夕照,就是他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棋,只要夕照在他手上,那時候我們想不答應他都難。我雖破解了他這招,但不能不防他把毀去金龍訣的任務,交給了愛他愛到骨子裡面的葉捕頭。」 朱高煦目光游離,終於道:「那麼,也先王子的意思是?」 也先輕聲道:「改命一事,事關重大,我不能不謹慎從事。我只請兩位稍安勿躁,只要三戒大師啟動了金龍訣,我和家父改了命之後,自然輪到漢王和葉捕頭。那時候,就算葉捕頭毀了金龍訣,也不幹我事了。事到如今,漢王總不至於反對吧?」 他說得倒是合情合理,也沒有絲毫違諾的樣子,朱高煦聽了不禁目光閃爍,瞥了眼三戒大師道:「這樣好像也說得過去,那我不妨……等上一等。葉捕頭當然也不會反對吧?」 葉雨荷表面沉靜,心亂如麻,不想秋長風所想,竟也早在也先的算計之中。 朱高煦卻不等、也不用葉雨荷回答,又道:「不知道三戒大師何時能啟動金龍訣呢?」 也先也有此疑問,忍不住道:「三戒大師,你可有眉目了?」 金龍訣早擺在了黃案之上,醒目地閃耀著迷人的光芒,有如往昔。三戒大師左手持著夕照,右手掐著八卦道:「王子莫急,小人很快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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