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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〇


  秋長風臉色蒼白,目光從眾人臉上掠過,最終落在了朱高煦的臉上,澀然道:「漢王,他們早知道夕照是假的,你之前是在做戲,不過是給我看的?」

  朱高煦沉默許久才道:「他們並沒有知道太久,我是在你答應太師來騙姚廣孝後才對他們提及此事。」

  秋長風輕歎一聲道:「好,很好。」他這時候除了這句話外,實在已無話可說。

  也先微笑道:「我的確剛剛知道,漢王對我說及夕照是假的時候,我倒真的很吃驚。漢王,你的騙術也很高明啊!」

  朱高煦冷冷道:「但夕照還是我幫你得到的。」

  也先立即點頭,笑道:「不錯,你終究兌現了承諾,我當然也要信守對你的承諾。秋長風,你的算計我一直都很佩服的,但你顯然也算錯了一件事情。」

  秋長風蕭然道:「我算錯了很多事情。我應該早想到,你一直都想對付我。給我希望,不過是要我絕望的。」

  也先上前一步,目光中帶了幾分貓戲老鼠的意味道:「你這句話並未說錯。我一直希望在你最有希望的時候再讓你絕望,那樣豈不更是有趣?秋長風,你已黔驢技窮了,要不要我把你想的都說出來?」

  不用等秋長風回答也先就道:「你當然知道我不會讓你活下去,你只有自己爭取機會。你看似為漢王來騙姚廣孝,但終究只是想自己取得夕照和金龍訣改命之法,用做籌碼,參與其中,讓我對你無可奈何,這是你最後的底牌!但你實在無人可用,只有借為如瑤明月救父的引子請她幫忙,你早連做戲救姚廣孝的氣力都沒有了。」

  秋長風似乎不想再看如瑤明月,接道:「太師把我和如瑤明月分開後,王子就去找如瑤明月?太師當然也想到這點了?」

  這時候看起來,脫歡的任何一個命令都有著深意。

  也先笑道:「你現在終於想到了,可惜有點太遲了。太師早知道你的打算,因此讓我去和如瑤明月談判,就算漢王都知道你已用處不大而捨棄了你,如瑤明月當然知道怎麼做。」

  如瑤明月一旁忍不住道:「秋長風,你莫要怪我,我也不過是想救家父。」

  若是旁人,這刻只怕都要破口大駡,聲嘶力竭,然而秋長風只是淡淡道:「我為何要怪你?路是我自己走的,我棋差一招罷了。」

  也先搖頭道:「你錯就錯在,算錯了自己的能力。你這種情況,又如何妄想有人會跟你一起……當然,葉雨荷是例外。」

  秋長風垂下頭來喃喃道:「也先,我輸了,我無話可說。」突然竟笑了起來,「可你還沒贏。」

  也先臉色微變,凝聲道:「我還沒有贏?」

  秋長風眼中有光芒閃現,緩緩道:「你們雖可從如瑤明月口中得知金龍訣啟動之法,但並不知道怎麼去做。」他的口氣中多少又恢復了些往日的自信。

  也先看看如瑤明月,又看看姚廣孝,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他笑得前仰後合,肆無忌憚,秋長風望見,臉色白得和雪一樣。

  不待也先回答,三戒大師已笑道:「秋長風,你只怕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我們本來不需要知道金龍訣啟動之法的。」

  秋長風微震,困惑道:「不需要?」

  三戒大師臉上盡掃懦弱卑劣,昂然道:「如瑤明月……你當然知道金龍訣啟動之法,說與我聽。」

  如瑤明月猶豫片刻,說道:「我方才聽姚廣孝說乾轉大有,趨同人……」

  三戒大師截斷道:「是不是乾轉大有,趨同人,變無妄,走離位後啟動離火?」

  如瑤明月略有驚奇,她知道姚廣孝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三戒等人還未入山洞,既然如此,三戒大師從何而知這個秘密?

  三戒大師很快道:「其實我這些年來一直在研究金龍訣啟動之法,知道奧秘無非是五行相生。金龍訣啟動不過是以六十四卦為基,運轉五行,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但改命。不過我雖推出這步驟,卻一直不能確定,故意示弱哀求姚廣孝,不過是想證實自己的推論。早在朱允炆拿出羅盤時我就知他要測量方位,朱允炆雖故作神秘,好像信步而走,但我早看到他走的方位和我猜的並無兩樣,那羅盤本沒有什麼玄奧,只是朱允炆不精五行,因此要借用,真正的高手何須用那羅盤?」

  轉望秋長風,三戒大師哈哈笑道:「你當初故意混淆視線,把那羅盤看得很是重要,讓我等去搶,我就將計就計,故意演戲,讓你認為我真的什麼都不懂。」

  秋長風神色異樣,似乎也沒想到過這個卑鄙的小人竟然是個扮豬吃虎的角色。

  三戒大師又道:「我早從朱允炆走的方位了然了金龍訣啟動之法,再聽今日姚廣孝說的已可確定,我的推測,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也先微微一笑道:「大師既然知道秘密,當然不會對我隱瞞了。」

  三戒大師立即收斂了狂態,恭敬道:「王子,小人知道王子若成行,定當少不了我的好處,怎會對王子隱瞞?有了真的夕照,不用朱允炆和姚廣孝,我也能啟動金龍訣助王子、太師一統天下。」轉望姚廣孝哈哈笑道:「姚廣孝,那時候我的成就不會差過你。別古崖那老鬼若還活著,只怕會後悔為何對我沒有另眼相看。」

  姚廣孝背對眾人,沉默無語。

  三戒大師斜睨著秋長風道:「秋長風,你真以為自己很是聰明?你真以為我身為別古崖的弟子什麼都不會嗎?」他和秋長風本沒什麼恩怨,但被秋長風說成是毒害朱允炆的兇手,顯然一直耿耿於懷,伺機報復。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可見一斑。

  秋長風默然半晌才道:「我只知道你會屈膝卑顏,丟盡了別古崖的臉。」

  三戒大師低吼一聲,看起來就要衝過去殺了秋長風,可終究不敢太過上前,他為人卑鄙又謹慎,對於落水狗是想要痛打的,但又怕被咬上兩口。現在的秋長風,沉靜中帶有瘋狂,若真的近了他的身,被他臨死抓住,那可得不償失。

  也先在一旁道:「秋長風,你可是想死得快些?」

  秋長風微吸一口氣,又恢復到平日的漠然道:「你當然不會讓我這麼早死,你還沒有玩夠呢?更何況,你對迭噶發誓,金龍訣改命之前絕不會對我有半分傷害,不然你和你父親將永世不得超生的。」

  也先臉色微變,三戒大師已冷笑道:「王子的確發誓不會在金龍訣改命前殺你,但我沒有發誓。王子……」他看向也先,言下之意當然就是:只要也先喜歡,他就可致秋長風於死地,他武功雖是不高,但秋長風眼下如籠中困獸,他有幾百個方法可殺了秋長風,更何況,只要不送食水,秋長風絕挨不過三天的。

  不待也先回答,朱高煦已道:「也先,你的屬下這麼回答,倒讓本王有些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來了。無論如何,秋長風總是幫本王取了夕照,本王對他的承諾並不會改變。你當初對本王許諾,金龍訣改命之前絕不對他加於一指,囚禁他不過是為了防他再耍花樣而已。」

  秋長風臉有異樣,似乎沒有料到朱高煦這時候居然還為他說話。

  也先眼珠轉了轉,哈哈笑道:「漢王說笑了,我既然立下承諾,當一諾千金,怎麼會在金龍訣改命前殺秋長風呢?我的手下更不會如此!更何況,囚禁秋長風的是如瑤明月,和我何關?若有誰敢對秋長風下手,我就對他絕不客氣。」

  三戒大師一呆,喏喏不敢再說什麼。

  眾人見也先這般表態,心中卻不約而同在想,也先現在若殺了秋長風,對秋長風而言反倒是好事,不然也先說不定會有什麼惡毒的手段用在秋長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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