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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


  脫歡皺眉道:「這點我如何不知?可有兩件事若不能解決,我實在寢食難安。」

  也先立即道:「不錯,有兩件事一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一是鬼力失的死;一件就是朱允炆被何人下毒?」眉頭如鎖,也先也極為困惑道:「本來我們一直認為是朱允炆為討好我們才對鬼力失下手,可他臨昏迷前卻堅決否認此事,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孔承仁道:「秋長風說了,朱允炆應有必殺鬼力失的理由,朱允炆也極可能有掩蓋真相的需要,這才否定……」

  也先喃喃道:「這麼說倒也說得通。」轉瞬獰笑,「可你難道信秋長風的話?」

  孔承仁望著也先帶著幾分紅赤的眼眸,竟說不出話來。

  也先咬牙道:「秋長風一定在混淆我們的視線,從他污蔑三戒的事情上便可見他一直心懷異心,他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孔承仁心中嘀咕,你既然懷疑他搗鬼,為何不索性除去他?他實在不懂也先的心態,只能順著也先的意思道:「若非秋長風所言……」眼中露出驚恐之意。

  也先喃喃道:「若不是秋長風判斷的那樣……」激靈靈打個冷戰,望向脫歡,「這附近無論從哪裡入穀,最少要經過七處明哨、十三處暗樁,敵人若不驚動我們的哨卡就能潛入暗殺了鬼力失,實在是難以想像之事。而在穀中,陌生人只有秋長風、葉雨荷、朱高煦和如瑤明月四個,這四人在鬼力失死時均有人可證明不在現場,因此他們沒有殺鬼力失的嫌疑。」

  脫歡自語道:「這麼說,可能是朱允炆真的不想背負殺友之名這才否認殺了鬼力失?」他也暗自寒心,心想若不是這個理由,有個隱形詭異的高手隨時在他們身側,那無疑是極為恐怖的事情。

  也先堅定地道:「定然如此。不然這種高手可隨時取我們的性命,為何要打草驚蛇,先殺鬼力失呢?」

  脫歡緩緩點頭道:「話雖如此,但從今日起,多派人手巡查,不得怠慢。」

  孔承仁應令。也先道:「太師,我已命豹頭從頭排查朱允炆昨夜的飲食來源,相信不到半日可得事情真相。若真查出是如瑤明月所為,我絕不會放過她。但目前,如瑤明月還有利用的價值,倒不用急於殺掉。」

  他說得極為狠辣,孔承仁瞥見他的表情,心中發寒。

  脫歡輕歎一口氣,喃喃道:「對朱允炆下毒之人究竟是誰呢?讓龍騎今日起嚴查我等的飲食。」頓了片刻後驀地問道:「瓦剌部各族人馬何時能到?」

  孔承仁道:「瓦剌各族共二十萬人馬七日內必到,而太師部下的八萬精銳可在三日內到此。」

  脫歡滿意地點點頭,望向也先道:「朱棣那裡有何動靜?」

  也先回道:「根據最新消息,朱棣震怒東瀛、捧火會所為,已令鄭和全力剿滅捧火會,而自己則御駕親征,坐船出海,要滅東瀛。」

  孔承仁遲疑道:「朱棣此舉極為冒險,那些臣子呢,難道沒有勸阻嗎?」

  也先嘿然一笑道:「他們並非沒有勸阻,只是勸了也沒有作用。朱棣剛愎自用,什麼時候聽過別人的建議?我聞內閣學士楊士奇上本請朱棣酌情考慮,卻觸犯朱棣逆鱗,被朱棣下在獄中。」

  孔承仁偷望了脫歡一眼,微笑道:「看來這真是天亡朱棣,太師就比朱棣強了太多,不取天下,實在天理難容。」

  脫歡雖知孔承仁借機拍馬,但心中舒坦,撫須而笑,不發一言。

  孔承仁又道:「朱棣身為天子,竟親征東瀛,實在難以想像。他……本可以派將前往的。」

  也先不屑道:「這事並不出奇,朱棣為人脾氣暴躁,素好犯險。洪武年間,朱元璋為防手下造反,已將大明名將斬殺九成,明廷有點本事的將領經靖難之役,更是折損殆盡。朱棣手下無將,可自負勇猛,當年靖難時,自身不過兩萬兵馬,就算不借甯王八萬兵馬,亦會出兵和朱允炆爭雄。但朱棣當年若不是犯險長驅直入,徑攻金陵城下,說不定已被朱允炆所敗。朱棣好險,從這兩件事可見一斑。經這十數年朱棣脾氣不改,東瀛忍者劫持雲夢,刺殺甯王,殺了他視如兄弟的姚廣孝,害得他骨肉分離、朱高煦叛逃,依他的脾氣,不出海征伐才是真正的奇怪了。」

  脫歡哈哈一笑道:「這也要吾兒之計才能讓朱棣步步入彀。」

  也先傲然一笑,隨即道:「父親,朱棣當年只有十萬兵馬就能取得天下,如今我等集結三十萬兵馬,趁他勞師遠征東瀛無力回顧、民生疲憊之際,重演他當年之法,可徑直攻到金陵城下,那時只要再捧出朱允炆,宣朱棣篡位之實,民心必變,大局可定。到時候父親可再創成吉思汗之偉業,再定千古江山。」

  脫歡精神一振,撫須點頭道:「不錯,就算不用金龍訣改命,我等這計策也有極大的勝算,但若多個金龍訣的因素,此王圖霸業可說是十拿九穩。」他話題一轉,又回到了金龍訣上,沉吟道:「朱允炆突然中毒,倒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三戒那面可有消息了?」

  也先搖搖頭道:「三戒又去說服……那人,還沒有成功,不過三戒已盡力。」他提及那人時,臉上露出幾分古怪之意。

  脫歡一拍桌案冷冷道:「盡力何用?若不成功,我等這些年的謀劃豈不前功盡棄?他不行,大可換人來做。」

  也先皺眉道:「換誰呢?」

  脫歡目露思索之意,突然道:「我觀察秋長風良久,發現此子很有本事,你不是說秋長風和那人關係不錯嗎?若由秋長風出馬,說不定可行。」

  也先遽然變色道:「父親,此事絕不可行。我雖沒有證據,但感覺此人一來我們這裡就怪事不絕,那些怪事說不定和秋長風大有關係。他若在這件事上搗鬼,我們很難控制局面。」

  脫歡沉吟許久才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乾脆殺了他了事?」

  也先忍不住地咳,許久才停,一抹嘴角的血跡道:「我不會就這麼殺了他,我甚至還會給他點希望,我若直接斷了他的希望,那麼這場遊戲就不好玩了。我一定要讓他後悔——後悔和我作對!」

  孔承仁聽到也先口氣中的刻骨之恨,只感覺背脊沖起寒意,強笑道:「所以王子欲擒故縱,玩貓吃老鼠的遊戲,不想一口吞了他。」

  也先儒雅的臉上露出深切的怨毒之意,道:「不錯,直到現在,他還在我的掌控之中。但說服那人事關重大,也是我們啟動金龍訣的最後一個希望,秋長風若是搗鬼,我們就算殺了他也無法彌補回損失了。」

  脫歡笑道:「對於這件事,我倒從未擔心過,我們只要留著葉雨荷在手,秋長風就絕對玩不出花樣的。也先,為父知道你謹慎是好的,但你若想助為父一統天下,就要學會用人之法。更何況我們現在……不就是如你所言,再給秋長風一個機會?」

  也先目光閃爍,默然半晌,終於下定主意道:「好,我聽父親的,但在這之前,我們要先找朱高煦談談。」

  朱高煦端坐帳中,和秋長風、葉雨荷二人默然而坐。

  許久,葉雨荷才道:「如果對朱允炆下毒的真是如瑤明月,那這其中的關係就益發地微妙了。」

  其實豈止是微妙?更應該說是詭異!

  葉雨荷雖是捕頭,也斷過許多離奇的案子,但從未遇到過如今天這樣的案子,讓她的腦袋簡直有兩個大。

  所有的一切,推測起來均有可能,但細想之下,卻根本無法給予定論。

  朱高煦聽秋長風說出判斷後就一直坐在那裡,幾乎面無表情,葉雨荷根本無從推測他在想什麼,只感覺他雖平靜地坐在那裡,但他心中顯然有驚濤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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