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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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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寒芒內卻夾雜著紫紅的血色。血色中竟臥著四具屍體。而那屍體的盡頭,背對眾人站著一人,長髮披散,有如厲鬼。 方才那狂笑之聲顯然就是那人發出的。龍騎心中一陣茫然,一時間竟好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朱高煦遠沒有龍騎般茫然,只是立在雪中,冷漠地望著那如鬼的背影,突然道:「果然是你!」 那人狂笑道:「不錯,就是我,你想不到吧?」他霍然轉身,本是儒雅斯文的臉上竟帶著極為瘋狂之意。 龍騎見到那人後不免失聲道:「怎麼是你?」他終於認出,這放聲狂笑之人,居然是朱高煦手下二十四節之一的穀雨! 龍騎心中震撼,心思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他認識穀雨,因為當初就是穀雨前來聯繫脫歡,之後朱高煦才來投奔的。但那以後龍騎就沒有見到過穀雨,倒也沒有留意這人的下落,怎料想此時此刻,居然是穀雨截殺了送夕照之人。 驀地腦海中光電閃亮,想到當初秋長風曾說了幾句古怪的話:「很奇怪……兇手應該是向西方逃走的……漢王,可我看不到兇手來的方向……漢王,我們眼下應該怎麼做?」 當初龍騎聽了秋長風的這幾句話,只感覺秋長風是在請示漢王怎麼做,也奇怪兇手究竟是哪裡來的。但現在他才想到,秋長風不是在請示漢王,而是早看出兇手可能是誰。 當初那些屍體的南方、西方均有蹄痕,可龍騎根本沒有查到敵人怎麼來的,只因為他忽略了一點,那些人是沿著他們前來的方向所來。 只是那些痕跡被他們繁雜的蹄印掩蓋,龍騎也一直以為那些痕跡是朱高煦本來留守接應人留下的。 龍騎從來沒有細數所有的痕跡,現在想想,事實很顯然,是穀雨奉命帶人在前方接應,但穀雨背叛了朱高煦,在接應夕照的時候殺了同伴後奪夕照逃走。而秋長風顯然早猜到這是朱高煦手下的背叛,這才如斯詢問。 想到這裡,龍騎暗自有些慚愧,望著狂笑的穀雨心中納罕,不解穀雨為何會背叛朱高煦。他這時已看清楚周邊的地形,見穀雨手裡捧著個匣子,身子立在懸崖邊上,忍不住心驚。 不用問,那匣子裡面就放著夕照。穀雨早就失去了理智,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怎麼想辦法搶回夕照,不讓那匣子落入懸崖,不然可就追悔莫及。 朱高煦凝望著穀雨,輕歎一口氣道:「本王真沒有想到是你,為什麼?」 穀雨聞言,再次放肆大笑,笑得涕淚皆流,許久才止住了笑,抽搐般指著朱高煦道:「為什麼?你不知道為什麼?」 朱高煦眼中驀地有了幾分悲哀之意。「我不知道,我對你們一直不差……你不該這麼做的……」 穀雨截斷道:「我不該,那我該怎麼做?」臉上滿是憤懣,「朱高煦,我們跟你這麼多年,我們得到了什麼?我一直以為你可以當上皇帝的,可我想錯了,你婦人之仁,優柔寡斷,終究是一事無成,絕非做天子的材料。你若早聽我言,幾年前勢力最盛時就效仿唐太宗殺了太子,何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你真的很蠢,蠢到一直相信朱棣給你的諾言,蠢到反做了李建成,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朱棣是騙你的,一直以來都是騙你的。」 朱高煦眼角抽搐了幾下,低喝道:「住口!」 穀雨哈哈大笑道:「住口?我到現在為何還要住口!」嘲弄地望著朱高煦,「你實在讓我失望,我不會再跟著你了……」 「因此你跟了也先?」秋長風冷冷道。 穀雨聞言一怔,竟止住了笑,目光凝冰般看著秋長風,那一刻,冰寒風冷,似乎都及不上他眼中的寒意。 「秋長風,你是個聰明人,你一切都猜到了。」穀雨一字字道。 秋長風望著穀雨的雙眸,心底驀地泛起一股寒意。「你被也先收買,他說你只要能幫他得到夕照,他就可助你實現願望?」 穀雨又瘋癲般地笑了起來,「不錯,你猜得實在太對了,簡直如同親見。」 朱高煦握緊雙拳道:「本王的願望和你的願望又有什麼分別?」他渾身顫抖,眼中露出痛恨之意——被人背叛的那種恨意。 穀雨叫道:「當然有分別!你一直高高在上,給我們些東西不過都是施捨,你什麼時候想到過我們的真正感受?你到現在還奢望得到皇帝之位,然後期冀從那虛無縹緲的願望擠出點好處再施捨給我,可我為何還要跟著你,我為何不能為自己做主?你可知道我真正想要什麼?」 朱高煦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我不管你想要什麼,但你為了這個理由殺了自己的兄弟終究不對。」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四具屍體上,神色愴然,「他們先被你蠱惑,後來不準備和你一路才被你殺害?」 「夠了!」穀雨一揮手,像要割裂和朱高煦的所有關係般嘶聲道,「難道到現在你還要假仁假義?這些人不是我害的,是被你害的!」 龍騎心中錯愕,卻終於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他當然明白也先的心思,更知道也先絕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脫歡表面上和朱高煦結盟,也先卻暗地裡收買穀雨要中途拿走夕照。如果這事成功的話,朱高煦拿不出夕照,脫歡當然不用再對朱高煦守什麼諾言,也先這招可說是陰狠毒辣,一箭多雕,不但可挑撥朱高煦和手下的關係,還能給秋長風以致命的打擊。可就算穀雨不成功也無所謂,也先事後可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也先早算准朱高煦還是要拿夕照給他們的。 一想到這裡,龍騎只感覺有個事情很奇怪,按理說,穀雨鼓動了幾個朱高煦的手下劫走了夕照,可說是其意甚堅,但那幾人後來為何又不想和穀雨一路,反倒被穀雨所殺呢? 龍騎困惑間聽朱高煦道:「我一直對得起兄弟……」 穀雨怪聲叫道:「那是你的認為!」他手上捧著那個盒子,不知是冷還是激動,抖個不休。 朱高煦臉上去了痛恨,益發地冷冷道:「那你現在要怎麼做?」 穀雨不知為何突然退後一步,顫聲道:「漢王,我……我……知道……不,你知道,我是迫不得已的。」他突然服軟,倒讓龍騎大為意外。 朱高煦冷漠道:「那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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