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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不遠處,如瑤明月立在那裡,震驚葉雨荷被逼出的驚人劍法,也震驚秋長風如此的虛弱不堪。她微蹙眉頭,沒有上前,她本對秋長風極有信心,但此時此刻卻有了幾分猶豫。

  朱高煦立在帳外的陰影處望著兩人,似乎也在思索著什麼。就在不久前他還在和秋長風盤算如何做活,如何再絕處逢生,可眼下的秋長風,自救都困難,又如何來幫他成事?

  眾人心思各異,只餘無邊的沉默。

  只有葉雨荷什麼都沒有想,她緩緩蹲下來,緊緊地摟住秋長風,感覺他的身子發冷,不由得數點淚珠從花容上滑落。

  她做不了許多,只能祈求那明媚如春的陽光,不要如冬日一樣的早落。

  許久,感覺臉頰有冰冷的手指觸摸,葉雨荷霍然望去,就見到秋長風不知何時已睜開了雙眸,用指尖輕輕地為她拭去臉頰的淚水。葉雨荷心中激蕩,一把抓住秋長風的手道:「長風……」她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秋長風輕輕籲了口氣道:「幸好你來了,不然……我說不定來不及吃晚飯了。」

  葉雨荷很想給秋長風一個明媚的有希望的笑,但眼中的淚水卻忍不住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

  勉強掙扎起身,秋長風又若無其事道:「我不礙事,放心,我事情未做完呢。」

  他像是安慰葉雨荷,又像是對如瑤明月、朱高煦在證明,他秋長風還是秋長風。朱高煦的眼中有光亮閃了下,可很快就黯淡下去,如瑤明月卻移開目光,望向遠處……

  遠處有一個人走了過來,卻是脫歡帳下的那文士。那文士見到這裡的情形後皺眉道:「怎麼回事?」

  葉雨荷若不是要扶秋長風,幾乎就會揮劍相向,喝道:「怎麼回事?你們不要假惺惺了,要殺秋長風就光明正大地來,鬼鬼祟祟的見不得人嗎?」她早就想到,若說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摸進這戒備森嚴的山谷中行刺秋長風,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樣說只有一個可能,方才的兩個刺客就是瓦剌軍中之人。

  脫歡要殺秋長風的意圖在金頂大帳中就已顯露,這次派人偷偷暗殺秋長風,不過是顧及些朱高煦的面子罷了。

  一想到這裡葉雨荷便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劍先殺了那文士,再沖到金帳中殺了脫歡。

  那文士皺起了眉頭,不解地道:「誰要殺秋長風?你以為是太師?」嘿然冷笑道:「太師特意讓我派人來保護秋長風和漢王的,你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

  葉雨荷這才見到有不少兵士向這個方向走來,緩緩地圍繞在他們的周圍,像是保護,又像是監視。

  心中有幾分遲疑,葉雨荷不待多說,秋長風握緊下葉雨荷的手,笑道:「剛才有兩個刺客要殺在下,這位承仁兄沒有看到?」

  刺客分明向那文士來的方向逃去,可那文士竟平靜道:「沒看到,你確定有刺客?」

  葉雨荷才要呵斥,被秋長風輕輕拉了一下手,見秋長風搖頭,不解他的意思,但終究沒有再說。就見秋長風望了下被劃破的衣襟,微笑道:「哦,原來是在下的幻覺,倒讓承仁兄見笑了。可是太師若不知道有人殺我們……為何會派人來保護我們?」

  那文士聽出秋長風的諷刺之意,反唇相譏道:「以閣下的為人,仇人自多,太師不過是謹慎行事。太師已說了,沒有找到夕照前,誰都不能死!」

  秋長風看著那文士的狂傲和輕蔑,笑容更濃,道:「真的嗎?那實在太好了。在下本以為中了毒後,不到二十日的生命,看來夕照若一年找不到的話,在下便可一年不用死了。」

  那文士見秋長風在這般情形之下居然還敢和他鬥口,勃然色變,嘿然冷笑道:「只可惜夕照不用三日就必須送到了。漢王殿下,太師命我轉告你,艮土三日內必到,若漢王真心合作,還請及早準備。」說罷拂袖離去。

  冬陽斜落,照著遠峰的白雪,秋長風望著那文士離去,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葉雨荷忙扶住了他,急道:「你……」她本想問秋長風如何了,但終於硬生生地抑制住,問了又能如何?

  秋長風終於直起了腰,蒼白的臉頰帶著火燒血染一般的顏色,可他還能冷靜道:「漢王,夕照三日後能送到嗎?」

  朱高煦看著秋長風,半晌才道:「如果艮土能到的話,夕照三日內也可以送到。」

  秋長風望著遠峰皚皚的白雪歎口氣道:「可你有把握……參與金龍訣的啟動嗎?」他的話語中有幾分不自信之意。

  他們現在的困難是,就算金龍訣可以改命,可未見得能改他們的命運。夕照若來,他們對脫歡而言便再沒什麼利用的價值,那時可說是置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境。

  朱高煦淡漠道:「那你覺得……本王該如何做?」

  秋長風喃喃道:「或許……我們要他們立個盟誓才好。」

  如瑤明月急了,暗想秋長風這個聰明人怎麼會說出這種糊塗話呢?盟誓對脫歡而言和放屁差不多,她早已經是身受其害。她本想提醒二人,可終究沒有開口。

  葉雨荷卻想不到那麼長遠,見秋長風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急道:「不要說三天,恐怕我們現在一天都等不得。長風,究竟是誰要對你下手,你可想到了?」

  秋長風撇嘴笑笑,滿不在意地道:「或許……他們殺錯了?」

  葉雨荷一怔,急道:「怎麼可能?長風,事到如今,你為何還對我遮遮掩掩,你肯定猜到了,是不是?」她目光轉動,見如瑤明月、朱高煦均轉過頭去,不和她視線相碰,心中微顫,失聲道:「你們根本不問刺客的事情,因為你們也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對不對?」

  見朱高煦、如瑤明月默然不語,葉雨荷怒道:「可你們為何不說?」她更憤怒的是,眾人明明才結盟,可如今看起來就已分崩離析了,難道說,他們的結盟比薄冰還要脆弱?還是說,朱高煦、如瑤明月本是想利用秋長風,一見秋長風不行了,就不聞不問?

  一把抓住秋長風,葉雨荷咬牙道:「長風……求求你,和我說好不好?」她眼中有淚,只恨自己為何這般木訥,到現在還想不通事情的真相。

  一個聲音冷冷道:「他們不說,因為知道說了也沒用。秋長風不說,卻是為了你。」

  那話音一起,葉雨荷就豁然轉身,等看清說話的那人是誰時,驚奇得已經凝了呼吸,秀眸圓睜,盡是難以置信之意,許久才驚訝道:「葉歡,是你?」

  她眼前站著一人,溫文爾雅,臉色居然比秋長風的還要蒼白,赫然就是那個葉歡——那個神秘、多變、攪動天下無邊風雨的葉歡!

  葉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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